他翻身下马，拔出腰间佩剑，在城外百步之处，狠狠划下了一道长长的直线。
“挖。”
他只说了一个字。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没听见吗！”韩信猛然回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厉色，“从这条线开始，向外挖三道沟！每道沟深三丈，宽五丈！铁锹不够就用手刨！天黑之前挖不完，我们所有人都得变成妖兽的粪便！现在，动起来！”
他的声音，像是鞭子，抽在每一个茫然的士兵心头。
在死亡的威胁面前，疲惫和绝望被暂时压下。三万新兵，拿起简陋的工具，开始了疯狂的挖掘。
初升的太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城楼上，苏毅一夜未眠。
贾诩站在他身后，同样如此。
“主公，大炎朝廷有动静了。”贾诩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语调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古怪。
“他们出兵了？”
“没有。”贾诩摇了摇头，“大炎皇帝下旨，嘉奖了那位上书求援的老御史，说他忠君爱国，体恤万民，赏黄金百两，良田千亩，然后……让他告老还乡了。”
苏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至于兵，”贾诩继续道，“镇南关的十万大军，的确动了。他们没有进入云州，而是在大炎与云州的边境线上，开始修筑防线。理由是，严防妖潮越界，祸及京畿。”
周仓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帮孙子……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他们不是怕妖潮，是怕我们。”苏毅冷笑一声，重新拿起千里镜，望向黑石县的方向，“也好。他替我做出了选择，也替云州的百姓做出了选择。”
贾诩心中一动，明白了苏毅的意思。
大炎王朝此举，无异于公开宣布，他们放弃了整个云州，将这片土地和上面的千万生灵，彻底推向了大夏。
这一战，大夏若是胜了，收复的，便不仅仅是失地，更是人心。
“主公，”贾诩看着远处那条由车辆和士兵组成的、向城外延伸的长龙，轻声问道，“韩信将军那边，真的能顶住吗？”
那条长龙，是周仓率领的预备队，他们正押送着天工坊和司农寺一夜的“杰作”，奔赴黑石县。
苏毅没有放下千里镜。
“我信他。”
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比笃定。
“我也信我挑的人。”
此时的黑石县外，三万人的吼声与铁器挖掘泥土的声音汇成一片。
韩信站在临时堆起的土坡上，看着那三道深沟的雏形，看着士兵们眼中由绝望转为麻木，再由麻木迸发出的凶狠，他知道，这支军队的魂，正在被铸造出来。
突然，他耳朵微微一动，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地平线。
大地，似乎正在轻微地震颤。
“来了。”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