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致命缠绕(2 / 2)

廖汉生的目光透过目镜,更加专注地锁定张博。

突然,陈晓墨的语调微微上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猎人:“注意他的左手无名指——那枚铂金戒指。根据前期资料,内圈刻着他女儿的生日。这是他的情感锚点,每次感到焦虑或压力时,他都会无意识地摩挲那里。”

果不其然,廖汉生看见张博的右手拇指正焦躁地、一圈又一圈地搓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金属摩擦皮肤的细微“沙沙”声,在这过分寂静的走廊里,竟显得格外清晰,一下下敲打在人心上,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宁与挣扎。那枚戒指,对他而言,或许是此刻唯一的慰藉,是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情连接。

就在这时,张博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病房内短暂的宁静。他如蒙大赦般站起身,动作甚至有些踉跄,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顺手虚掩了门,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相对僻静的窗边接起电话。

几乎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廖汉生战术目镜的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刺眼的红色警告框,伴随着轻微的震动。——陈晓墨那如同毒蛇般敏锐的听觉,已经通过监听设备捕捉并分析完毕,通话对象的声纹特征与数据库中“夜枭”的声纹比对,相似度高达98.7%!

“找到了。” 廖汉生心中默念,指尖不易察觉地在腰间的通讯器上轻敲了一下,发出了确认信号。

电话那头的声音模糊不清,但张博这边的回应却清晰地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哭腔和深深的无力感:“我……我需要更多时间……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核心算法的防火墙比预想的要复杂得多,至少……至少要48小时才能完全破解……”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求,曾经的骄傲与自信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父亲为救女儿不惜一切的卑微。

指挥中心内,陈晓墨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猎人发现猎物踏入陷阱的冷酷光芒。“给他。” 他突然打断了对通话的监听,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这个平日里沉浸在数据与逻辑海洋中的蛇系分析师,此刻展现出了他最擅长的一面——洞悉人心,操控全局。

“让凌希玥立刻行动,在防火墙系统里留个‘后门’。” 他的指尖在冰冷的键盘上如行云流水般敲击着,发出密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编织一张无形的巨网。“密钥……就用张博女儿最喜欢的那首《冰雪奇缘》主题曲《Let It Go》的旋律片段。记住,要做得隐蔽,像一条真正的毒蛇,在猎物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亮出獠牙。”

最后一个指令敲击完毕,陈晓墨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目光深邃地盯着屏幕上张博那因焦虑而微微佝偻的身影。

“现在,” 他对着麦克风,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充满掌控感的语调说道,“我们只需要耐心等待,等着这条焦躁的毒蛇,自己钻进我们为他量身定做的笼子。”

指挥中心内一片寂静,只有服务器低沉的嗡鸣,以及所有人心中那随着猎物逐步落网而悄然加速的心跳。网,已经布好,只待收线。

【48小时倒计时】

距离国际学术交流会开幕仅剩48小时零3分钟,凌晨四点的实验室里,冷白的日光灯管在张博布满红血丝的眼球上投下惨淡光斑。他面前的电脑屏幕突然炸开幽蓝弹窗,加密锁图案像枚淬毒的徽章缓缓旋转,将他本就紧绷的神经勒得更紧。

夜枭的数字签名!凌希玥的声音从指挥中心传来,她的手指在背光键盘上敲出残影,机械键盘特有的哒哒声在此刻听来如同密集的鼓点,他正在植入数据提取工具,像用探针探测猎物的心跳——她突然顿住,睫毛在眼下扫出蝶翼般的阴影,路径分析完毕,对方采用了量子隧穿技术,比上次提前0.7秒突破防火墙。

陈晓墨指间那支未点燃的香烟已经被摩挲得变形,烟丝从滤嘴处簌簌掉落。他突然起身,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尖叫,那截烟卷终于被他死死按进烟灰缸,玻璃缸体上立刻烙下焦黑的月牙形印记。捕蛇程序。他的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滚动,像吞咽着什么滚烫的东西。

指挥中心的环形电子屏瞬间切换画面,张博电脑屏幕上奔腾的代码流被悄然置换。凌希玥设计的赝品数据正披着核心算法的外衣在屏幕上招摇过市——那些看似精密的参数矩阵,实则是国安局布下的数字迷宫,每个字符都藏着追踪器的獠牙。

廖汉生。陈晓墨按下通话器时,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声音第一次带上金属摩擦般的冷硬,去欣赏我们的猎物如何表演。记住保持十五米距离,让他觉得自己还在蛛网中央跳舞。他望着监控里张博颤抖的背影,嘴角勾起冷峭的弧度,给他留最后一点体面,毕竟待会儿要亲手撕碎。

监控画面被放大到整面墙,张博悬在回车键上方的右手暴起青筋,无名指上那枚磨掉漆的婚戒随着颤抖轻轻磕碰桌面。窗外的晨曦正沿着他苍白侧脸的沟壑缓缓爬升,将他稀疏的发顶照得透亮。这个被高利贷催款单和女儿病危通知书双重绞杀的研究员,此刻眼中交替闪烁着恐惧与贪婪,最终都沉淀为叛徒特有的决绝光芒。凌希玥突然别过头,不忍再看那双曾经写满学术热忱的眼睛,此刻正倒映着数字洪流里的冥河。

当回车键被重重按下的闷响穿透耳机时,陈晓墨突然对着麦克风轻笑出声,那笑声像冰锥碎裂在空旷的指挥中心:现在,我们握住了毒蛇的七寸。他从烟盒里抽出新的香烟,打火机窜起的火苗在他瞳孔里明灭,但要小心,被捏住七寸的蛇,往往会用毒牙咬住猎人的手腕同归于尽。

电子钟红色数字准时跳成47:59:59,每个冒号都像计时炸弹的引信。陈晓墨将烟卷夹在指间转出银亮弧光,烟雾在他眼前氤氲成模糊的蛇影。玻璃窗外,第一班早高峰地铁正呼啸而过,载着无数沉睡的灵魂驶入未知的黎明。而这场精心设计的狩猎游戏,才刚刚露出最危险的獠牙——当毒蛇以为咬住猎物咽喉时,却不知自己早已吞下猎人埋下的诱饵。

凌希玥盯着数据流图谱上那条正在游走的红色轨迹,突然感到后颈窜起寒意。她知道此刻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真正的毒蛇正透过屏幕凝视着他们,那双冰冷的竖瞳里,映照着即将展开的、长达48小时的致命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