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廖汉生厚重的军靴踏碎了作战指挥室的寂静,带着急行军后的微喘。他单手举着加密平板,另一只青筋虬结的手不自觉摩挲着腰间那枚磨平棱角的黄铜弹壳——这是他从南疆战场带回来的纪念品,弹壳边缘被岁月和体温打磨得温润,却依旧能嗅到硝烟的余味。每当发现重要线索,这个习惯性动作就会出现,仿佛那枚弹壳能给他带来当年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镇定。
陈子序正站在环形电子沙盘前,指尖悬停在环球智库虚拟大厦模型上,倒映着数据流的瞳孔里,锐利的寒光尚未从战术推演的厮杀中褪去。听到汇报声,他缓缓转过身,军绿色作战服的肩章在冷光灯下泛着暗光,下颌线紧绷如弓:简短的一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目标安保部负责人身份确认。廖汉生将平板递过去,屏幕上两张照片正在进行动态比对,绿色识别框不断闪烁调整,左图是三年前孙天煜军火网络核心成员落网时的监控截图,右图是我们无人机昨日拍摄的环球智库停车场画面。面部特征重合度92.7%,行为模式分析符合特种部队格斗教官的典型特征——你看他转身时左脚先发力,这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下意识动作。
凌希玥的机械键盘突然发出急促的连响,像骤雨敲打在铁皮屋顶。她素白的指尖在键帽上翻飞如蝶,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专注得仿佛与整个网络融为一体:补充身份信息。李彪,外号笑面虎,前外籍兵团雇佣军,精通八门格斗术,2019年猎狐行动中神秘失踪。国际刑警红色通缉令编号INtERpoL-2019-783-A,悬赏金额50万美金。她的声音清冷如冰泉,却带着精准的杀伤力。
电子屏上瞬间炸开李彪的犯罪图谱,红色脉络如毒藤般蔓延:从东南亚军火走私到欧洲文物盗窃,一条暗红色的犯罪轨迹贯穿三大洲。最引人注目的是2018年香港码头枪战案的现场照片——硝烟弥漫中,那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正微笑着给手枪换弹匣,嘴角弧度诡异得像用圆规量过,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片冰封的漠然。
笑面虎...陈子序的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像是在叩问三年前那个血色弥漫的夜晚。这个外号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孙天煜被固定在特制审讯椅上,明明已是阶下囚,却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用银质打火机一下下轻叩桌面,火焰明灭间,他说:你们永远抓不完的,就像野草...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毒蛇吐信般的阴冷。
陈晓墨突然将半截未点燃的香烟按在烟灰缸里,水晶烟灰缸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像指甲划过生锈的铁皮。他那双总是覆着薄雾的眼睛第一次聚焦,瞳孔里跳动着危险的光:数据链显示,李彪在孙天煜落网后接受过三次整容手术,每次都选择战乱地区的无牌诊所。资金流向全部来自巴拿马空壳公司,最终指向瑞士信贷的匿名账户。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划出复杂的轨迹,典型的洗钱手法,跟三年前我们追踪的那笔赃款路径高度吻合。
郝剑突然地站起来,战术背心上的金属扣叮当作响。这个能徒手掀翻装甲车的壮汉此刻眉头拧成了疙瘩,指节捏得发白:头儿,要不要我带两个人渗透进去?保证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切除目标。他习惯性地捶了捶自己的铁肩,肌肉贲张如铁塔。
不行。陈子序打断他的话,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电子沙盘上闪烁的红点——那是密布的监控探头和安保力量,环球智库位于cbd核心区,强行抓捕会打草惊蛇。他调出大厦结构图,红色线条沿着通风管道游走如蛇,晓墨,查李彪的行动规律,我要知道他每天喝几杯咖啡、去几次洗手间。希玥,给我破解环球智库的内部监控系统,重点关注b3层那个没有标识的区域——那里有异常的热力反应。
收到。凌希玥的指尖在键盘上停顿半秒,随即重新飞舞起来,快得出现残影。她的虹膜识别系统正在接入城市安防网络,屏幕上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她眼中化作不同颜色的光带——这是只有顶级黑客才能看见的数字彩虹。淡蓝色是民用频段,深红色是军方加密通道,而那抹幽紫色的异常波段,正来自环球智库的心脏地带。
指挥室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电子设备的低鸣和成员们压抑的呼吸声。每个人都知道,这只蛰伏三年的狐狸余孽,终于露出了尾巴,但这条尾巴背后,或许藏着更庞大的阴影,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他们踏入陷阱。廖汉生摩挲弹壳的动作愈发用力,黄铜表面映出他凝重的脸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需要用生命去丈量信仰的战场。
情报室的空气仿佛凝固在陈晓墨的指尖。全息投影墙上,无数碎片化的信息如被无形之手牵引的拼图,飞速旋转、聚合,最终定格成关于李彪的清晰轨迹。他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跃如舞,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李彪,每日18:00整,雷打不动离开环球智库大厦。座驾为黑色奔驰G500,车牌号京A·xxx73,目的地固定为市郊‘碧水湾’别墅区11号院。”信息流继续滚动,“每周三晚间,会独自前往‘狼牙’搏击俱乐部,使用顶层VIp包厢,从不携带保镖,逗留时间通常为两小时。”
他的动作突然顿住,指尖悬在一份闪烁着红色警告标识的加密文件上方,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这里有异常。”他加重了语气,破解程序在文件周围形成细密的数据流光晕,“三个月前,李彪的瑞士银行账户收到一笔200万美金的匿名转账。诡异的是,同一天,环球智库的海外账户有一笔等额的‘咨询服务费’支出记录。”
“时间点?”陈子序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他一直站在情报墙的侧后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深邃的眼眸中映照着流动的光影,大脑飞速运转,将这些信息碎片与记忆中的线索逐一比对。
“4月17日。”陈晓墨报出日期,语气中带着确认后的肯定。
“4月17日……”陈子序低声重复,这个日期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凌希玥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仿佛淬过寒冰:“赵教授‘燧人氏’项目核心数据被盗的第三天。”她终于成功攻破了环球智库内部的防火墙,一块三维立体的b3层平面图在另一块屏幕上缓缓展开、旋转,其中一个区域被高亮标注,赫然是“量子通讯实验室”的字样,那里正是赵教授团队的核心研究区域。
陈子序的呼吸微微一滞,一个被忽略许久的细节如鬼魅般浮现。他突然想起孙天煜——那个代号“千面狐”的男人——在最后一次审讯时,脸上那抹诡异的笑容。当时,那个被捕的间谍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眼神浑浊却又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你以为抓了我就结束了?太天真了……真正的玩家,从来不会坐在赌桌上……”
那时,陈子序只当是失败者困兽犹斗的疯言呓语,是不甘心的最后挣扎。但此刻,结合李彪账户上的异常资金流动,那句低语仿佛化作来自地狱的冰冷预告,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千面狐虽然落网,但他背后的网络,甚至可能更高层级的“玩家”,依然潜藏在暗处,虎视眈眈。
“郝剑!”陈子序猛地抬头,眼中寒光一闪,下达指令的声音斩钉截铁,“立刻带领行动一组,秘密渗透碧水湾别墅外围,建立监控哨位,注意隐蔽,不要打草惊蛇。”
“是!”通讯器那头传来郝剑沉稳有力的回应。
“晓墨,”陈子序转向情报专家,“继续深挖这条资金链,我要知道那笔‘咨询费’的最终流向,以及瑞士账户的实际控制人,动用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明白!”
“希玥,”他最后看向那位专注于屏幕的天才黑客,“李彪的所有通讯设备,给我实时监控。我要知道他昨晚,特别是深夜时段,和哪些人通过电话,发送过什么信息。”
“等等!”凌希玥突然出声,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了正要转身的陈子序的手腕。这是她加入“天枢”团队以来,第一次有如此直接的肢体接触。女孩的指尖异常冰凉,带着长期敲击键盘留下的薄茧,微微的粗糙感透过陈子序的作战服布料传来,竟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她没有在意这突如其来的接触,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屏幕,语气急促而凝重:“李彪的通讯记录被专业级的擦除软件彻底清理了,常规手段无法恢复。但我通过特殊协议,恢复了一小段被碎片化的卫星通讯数据残留。”她迅速调出一段复杂的频谱分析图,其中一道醒目的红色波形呈现出极其特殊的锯齿状波动,“这种加密算法……”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混合着愤怒与悲痛的情绪,“和三年前害死我导师的那封钓鱼邮件,加密方式完全一致!”
“轰!”仿佛一道惊雷在陈子序脑海中炸响,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国安部最顶尖的密码学专家,凌希玥的导师,在自己的书房里离奇死亡,电脑屏幕上只留下一行闪烁的绿色代码,如同死神的嘲讽。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突发性心脏衰竭,一场令人扼腕的意外。直到一年后,凌希玥带着一段被巧妙篡改过的监控视频和那份加密邮件的碎片找到他,那场“意外”才被重新定义为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而那个加密方式,就像一个烙印,深深镌刻在他们的记忆里,代表着一段无法愈合的伤痛和未了的血债。
“廖汉生!”陈子序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凌希玥指尖的冰凉触感似乎还残留在腕间,提醒着他这绝非巧合。
“到!”角落里,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的汉子立刻起身,动作干净利落,眼神锐利如鹰。
“换上便装,跟我去狼牙俱乐部。”陈子序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黑色风衣,金属拉链在寂静的房间里发出“嗤啦”一声沉闷的声响,如同利刃出鞘,“记住,我们只是两个去看热闹的普通观众,任何情况下,不要暴露身份。”
“狼牙”搏击俱乐部内,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如同实质的冲击波,几乎要掀翻屋顶,混杂着汗水、荷尔蒙与劣质酒精的气味扑面而来。八角笼里,两个肌肉虬结、如同猛兽般的男人正进行着殊死搏斗,沉闷的击打声、骨骼的碰撞声清晰可闻。一记凶狠的勾拳精准命中对手的肋下,伴随着一声压抑的痛哼,鲜血瞬间从破裂的嘴角涌出,溅在透明的防护网上,引来观众席海啸般的狂呼和口哨声,狂热而原始。
陈子序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穿过喧嚣鼎沸的人群,仿佛闲庭信步。他穿着一件普通的灰色连帽卫衣,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阴影中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的步伐看似随意,实则每一步都经过精确计算,既不引人注意,又能在最短时间内观察到关键位置。目光如探照灯般精准锁定二楼VIp包厢区域——在一片昏暗的光线下,某个包厢的厚重窗帘缝隙里,正透出一点猩红的雪茄光芒,如同暗夜中窥视的兽瞳。
“目标确认,3号包厢。”廖汉生紧跟在陈子序身后半步,低声报告。他穿着一身休闲夹克,右手看似随意地插在裤袋里,手指却已稳稳握住了暗藏其中的微型麻醉枪,枪口朝向斜下方,随时可以应对突发状况。他的目光扫过走廊尽头,那里站着两个身形挺拔、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眼神警惕,太阳穴微微隆起,站姿沉稳如松,透着一股久历沙场的彪悍气息。
几乎同时,隐藏在耳道深处的微型通讯器里传来陈晓墨略带电流杂音的声音:“汉生哥,注意你右前方走廊尽头,那两个不是善茬。面部识别比对完成,前美国三角洲特种部队成员,2018年退役,后为某私人军事承包商效力。热成像显示,两人腰间均有枪形热源反应。”
廖汉生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地再次扫过那两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前三角洲?有点意思。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将手从裤袋里抽出,改为自然下垂,看似放松,实则全身肌肉已如绷紧的弓弦,进入最高戒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