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当房车缓缓停在顾屿家楼下时,仪表盘上的时间刚好指向晚上十一点。
车窗外的气温已经降到了八度,寒风卷着枯叶在路面上打着旋,隔着车窗都能感受到那股刺骨的凉意。
裴川轻手轻脚地解开安全带,生怕惊醒副驾上熟睡的顾屿。
他看了一眼顾屿,对方眉头微蹙,似乎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后的苍白。
裴川放柔了眼神,替他掖了掖盖在腿上的外套,才推开车门下车。
刚踏出车门,寒风就像无数根细针,瞬间扎透了他单薄的卫衣。
裴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轻轻打颤,双手下意识地抱在胸前取暖。
他快步绕到房车后备箱,打开舱门开始搬运行李。
两个行李箱加上裴母特意准备的养胃食材和中药包,分量不算轻。
裴川一趟趟地往门厅搬,每走一趟,脸颊和耳朵就被冻得更红一分,手指僵硬得几乎握不住行李箱的拉杆,呼出的白气在夜色中迅速消散。
往返几趟终于把所有行李都整理到门厅,裴川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呵了呵气,才重新回到车上。
他俯身靠近顾屿,声音低柔得像羽毛:
“顾老师,醒醒,我们到家了。”
顾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还没完全睁开眼,裴川就已经推开车门准备扶他下车。
冷风瞬间涌进车厢,顾屿打了个激灵,鼻腔里的痒意瞬间被点燃,一连串的喷嚏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
“阿嚏!阿嚏!阿嚏!”
“快进来!”
裴川赶紧将他往怀里拉了拉,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寒风,扶着他下了车。
顾屿刚站稳,脚下就踉跄了一下——夜盲症让他在昏暗的停车场几乎看不清路,脚踝猛地崴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小心!”
裴川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见他疼得皱紧眉头,干脆弯下腰,“上来,我背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
顾屿还想坚持,却被裴川一把背起。
裴川的后背宽阔而温暖,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
顾屿的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耳尖微微发烫,只能轻轻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了进去。
裴川背着他一步步走向家门,虽然顾屿对他来说不算重,但连续搬运行李已经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加上夜晚的寒冷,他的额角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顾屿摸索着拿出钥匙递给裴川,裴川单手接过钥匙打开门,将他轻轻放在玄关的换鞋凳上。
屋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高了不少,裴川帮顾屿换好拖鞋,又将他扶到客厅的沙发上,才转身去搬门厅的行李。
等把所有东西都整理好,他立即倒了一杯温水递到顾屿手里:
“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我让王叔给你铺床。”
裴川的卧室里,电热毯已经被提前打开,散发着温和的暖意。
这是裴川特意让王叔准备的——他知道顾屿体寒,尤其是大病初愈,格外怕冷。
原本可以开暖气,但裴川记得顾屿的鼻炎对干燥空气格外敏感,暖气会让室内变得干燥,反而加重他的不适,所以最终选择了电热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