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城的午后,阳光透过鳞次栉比的屋檐,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市井的喧嚣——小贩的吆喝、车轮碾过石板的轱辘声、茶馆里飘出的说书声,交织成一幅繁华的画卷。
田作荣缓步走在前面,神情平和,似乎还在回味昨日百草堂论道带来的些许感悟,医道境界的那层薄膜虽未捅破,却愈发清晰。铁山紧随其后,魁梧的身躯如同移动的铁塔,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凌风则一如既往,沉默地跟在最后,空荡的左袖用一根简单的布带束在身侧,右臂自然垂落,低垂的眼帘掩去了所有情绪,仿佛与周遭的热闹隔绝。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很快便被打破。
就在他们穿过一条相对宽敞、连接东西城区的主干道时,前方熙攘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七八道身影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倨傲之气,分开人流,径直拦在了路中央,恰好堵住了田作荣一行的去路。
为首者,是一名身着锦蓝色云纹华服、面色带着些酒色过度苍白的青年,约莫二十出头,腰间佩着一柄装饰华丽的短剑,嘴角噙着一抹毫不掩饰的恶意与戏谑的笑容。他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越过田作荣和铁山,死死地钉在了最后的凌风身上。
在这青年身后,跟着五六名随从,个个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精悍,气息沉凝,显然都是练家子。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站在青年侧后方半步的一位黑袍老者。老者面容枯槁,双手拢在袖中,眼帘半阖,看似毫不起眼,但他周身隐隐散发出的那股如山岳般厚重的气息,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
武师六层!
田作荣瞳孔微微一缩,瞬间判断出这老者的修为境界。这已是能够初步引动天地元气加持己身的高手,远非寻常护卫可比。看来,来者不善,且背景不凡。
街道上的行人见状,纷纷避让开来,远远围观,脸上带着敬畏与好奇,低声议论着这群明显不好惹的人的身份。
“我道是眼花了,没想到还真是你这废物!”那华服青年开口了,声音尖利,带着浓浓的嘲讽,他上下打量着凌风,目光最终落在那个空荡的袖管上,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和恶毒,“怎么?当年不可一世的‘快刀’,如今成了只剩一条胳膊的丧家之犬,躲到这偏远的天青城来了?真是苍天有眼啊!哈哈哈!”
他身后的随从们也配合地发出一阵哄笑,充满了鄙夷。
“丧家之犬”四字,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向凌风。
凌风低垂的眼帘猛地抬起!
那一瞬间,田作荣清晰地感觉到,身边的气温仿佛骤降了数度!并非实质的寒冷,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凌厉无匹的锋锐之意,以凌风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虽然只是一闪而逝,迅速被他收敛,但距离最近的田作荣和铁山,以及对面那黑袍老者,都清晰地捕捉到了!
凌风的目光,如同万载寒冰,平静地看向那华服青年。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