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作荣一出现,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那些议论声戛然而止,厅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王杞率先起身,脸上挤出一丝看似和善的笑容,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近日名动天青的田神医吧?老夫百草堂王杞,冒昧来访,还望田神医勿怪。”
他语气客气,但“名动天青”四字,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和挑衅。
田作荣淡然还礼:“王医师言重了,神医之称不敢当,田某不过一介游方郎中,略通岐黄之术而已。”
“田神医过谦了。”王杞呵呵一笑,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声音提高了几分,“周管家公子之疾,缠绵数月,我百草堂诸位同僚亦曾会诊,皆感棘手。田神医却能以奇术奏效,令公子病情好转,此等医术,令人钦佩。故而老夫今日特来请教,也想借此机会,与田神医以及诸位同道,共同探讨医道精微,不知田神医可愿赐教?”
他这番话,看似抬举田作荣,实则先将百草堂置于“也曾尽力”的位置,再将田作荣的医术定义为“奇术”,隐晦地暗示其或许根基不稳,最后以“请教”、“探讨”为名,行公开考校之实,可谓滴水不漏,老辣至极。
厅内众人的目光更加灼热,都看向田作荣,等待他的回应。周弘站在田作荣身侧,脸色不太好看,却不好插话。
田作荣神色不变,目光平静地迎上王杞:“医道无止境,相互切磋,取长补短,本是好事。不知王医师想如何‘论道’?”
他直接切入主题,没有丝毫怯场,这份从容气度,让在座一些心中原本有些轻视他年轻的人,不由得收敛了几分随意。
王杞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笑道:“田神医快人快语。既如此,我们便不拘形式。可谈谈药理辨析,可论元炁与经脉关联,亦可就某些疑难杂症,各抒己见。老夫痴长几岁,便先抛砖引玉,如何?”
他这是要掌握主动权,设定讨论的框架。
“可。”田作荣言简意赅,在周弘引领下,于王杞对面的主客位安然落座。凌风与铁山则一左一右,立于他身后,如同两座门神,沉默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
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肃穆而紧张起来。一场看似平和,实则关乎声誉与医术高下的“坐堂论道”,就此拉开序幕。所有人都明白,百草堂这是要在自家最得意的领域,当着天青城医道同行的面,掂量掂量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田神医”,究竟有多少斤两。
是龙是虫,很快便会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