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随着田作荣清晰冷静的剖析落下最后一个字，空气中弥漫的已不仅仅是药香，还有一种名为“希望”的、久违而炽热的气息。凌风胸膛起伏，那双沉寂了五年的眼眸，此刻亮得惊人，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驱散了常年笼罩的阴霾与死气。
他死死盯着田作荣，似乎想从对方平静无波的面容上，再确认一遍刚才听到的每一个字。不是敷衍，不是安慰，而是条理分明、直指根源的解决之道！这与五年来他遇到的那些或摇头叹息、或夸下海口却最终束手无策的“名医”截然不同！田作荣没有承诺百分百的成功，甚至强调了过程的艰难与漫长，但这反而让凌风觉得无比真实——这才是面对如此棘手伤势应有的态度！
激动、狂喜、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凌风的心神，让他独臂的手掌微微颤抖。但他毕竟曾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物，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房间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竹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以及两人清晰的呼吸声。
凌风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抬起头，目光不再有丝毫游移，直直地迎上田作荣的视线，那眼神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刀锋，虽蒙尘五年，此刻却重新显露出其固有的锐利与锋芒。
“田先生。”凌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中挤压出来，沉重而有力，“您方才所言，字字珠玑，直指要害。五年来，凌某遍访南北，您是第一个……第一个让我觉得，这身伤势或许真有拨云见日之期的人。”
他顿了顿，独臂无意识地握紧了床沿，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似乎在凝聚着全身的力气和决心：“凌某是个粗人，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更何况是予我这般绝望之人以希望！”
他的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凌风身无长物，唯这残躯一具，和一手尚未丢尽的刀法。若先生不弃，在凌风伤愈之前，这条命，便是先生的！凌风愿追随先生左右，以手中之刀，护先生周全，以报先生恩德于万一！”
这番话，他说得极其缓慢，却掷地有声。这不是简单的道谢，而是一个骄傲的武者，在绝境中做出的、以自身自由和武力为代价的承诺！是“护道之约”！他将自己的未来，赌在了田作荣的医术和人品之上。
田作荣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从救下凌风的那一刻起，他就隐约预感到可能会有这样的发展。一个被逼入绝境的强者，在看到唯一生机时，往往会抓住不放，并以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作为交换。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地审视着凌风。对方的眼神坦荡而决绝，没有虚伪，没有算计，只有一种历经磨难后沉淀下来的耿直与一诺千金的决心。田作荣能感觉到，此人本性不坏，只是被仇恨和伤痛折磨得太久。而且，虽然如今修为跌落至武士巅峰，但其曾经达到的境界必然极高，那手精妙绝伦的刀法便是明证。若能恢复部分实力，无疑是一大强援。
自己即将前往天青城，那里龙蛇混杂，危机四伏。虽有赵家支持，但终究是外力。身边若能有一位经验丰富、战力强悍的伙伴，安全无疑会更有保障。更何况，治疗凌风的过程，本身也是对自身医道的极大挑战和提升。
权衡利弊，不过瞬息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