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敲过，京城的夜空还浸在墨色里，锦衣卫衙门的灯笼却已尽数点亮。橘红色的光晕透过灯罩上的飞鱼纹，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与天边渐亮的鱼肚白交织成一片朦胧的晨色。五百名锦衣卫已整齐列队在庭院中，玄色劲装外罩着轻便的玄铁软甲，甲片边缘镶嵌的铜丝在微光中泛着冷光，腰间的绣春刀斜插在鲨鱼皮刀鞘中，刀柄上的缠绳被打理得一丝不苟。
沈砚踏着晨露走出内堂，新换的飞鱼服是上等的杭绸所制，玄色底料上用银线绣出展翅的飞鱼，鱼鳍舒展如刃，在晨光中流转着暗哑的光泽。他腰间除了绣春刀，还多了一把短柄手铳，铳身刻着繁复的防滑纹路，枪口泛着幽蓝的冷光，是锦衣卫工坊最新打造的利器。“都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清亮，穿透了庭院的寂静。
“禀校尉！装备、粮草、马匹均已齐备，随时可以出发！” 林岳跨步上前，手中捧着一本名册，封皮上盖着锦衣卫的朱红大印。他身着与沈砚同款的飞鱼服，只是袖口的飞鱼纹用的是黑线，等级之别一目了然。
沈砚点头，目光扫过队列。每个锦衣卫的背上都背着一个皮质行囊，里面装着三日干粮、解毒丹、疗伤药和一卷防潮油布，腰间还挂着一个小巧的铜制水壶，壶身刻着 “锦衣卫” 三字。队伍两侧，二十匹战马昂首嘶鸣，马身上的铠甲由百炼精铁打造，胸前的护心镜刻着北斗七星图案，马鞍旁挂着备用的弩箭和短刀，马蹄被包裹着厚厚的防滑毡，行走时几乎听不到声响。
“苏姑娘到了！” 队列末尾有人轻声提醒。
沈砚转头，只见苏卿辞身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青绿色劲装，裙摆被裁短至膝，腰间束着一条黑色腰带，上面挂着罗盘、辰砂袋和几枚青铜针，发间的星轨簪依旧斜插着，只是簪尾的银针被巧妙地隐藏在发髻中。她肩上背着一个紫檀木匣子，里面装着苏星寒的札记和那张星图纸条，背上还斜挎着一把短剑，剑鞘是湘妃竹所制，与她父亲的狼毫笔杆材质相同。
“都准备好了？” 沈砚迎上前，目光落在她腰间的玄铁罗盘上。那罗盘比普通罗盘略大，盘身由整块玄铁打造，指针是用赤铜铸就，边缘刻着二十八星宿的名称，在晨光中泛着厚重的金属光泽。
“嗯，” 苏卿辞点头，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玄铁罗盘已经校准，辰砂和青铜针也备足了，雄黄和艾草分成了五十个小包，每个弟兄都能分到一份。” 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地图，展开后递给他，“这是父亲札记中记载的玄域路线图，标注了几处安全的落脚点和需要避开的毒瘴区。”
沈砚接过地图，纸张是特制的油纸，防水防潮，上面的字迹是苏星寒的手迹，用朱砂勾勒出的路线蜿蜒曲折，沿途标注着 “黑风口”“瘴气谷”“落星坡” 等地名，每个危险区域都画着一个小小的警示符号。“辛苦你了，” 他将地图收好，“林岳，按苏姑娘的地图路线行军，避开所有标注的危险区域。”
“是！” 林岳高声应道，转身对队列喊道，“全体都有！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地走出锦衣卫衙门，沿着京城的石板路向西行进。此时天已大亮，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看到锦衣卫的队伍，纷纷退到路边避让，脸上带着敬畏的神色。苏卿辞走在沈砚身旁，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的店铺，心中却想起了小时候跟着父亲出宫的场景，那时的街道也是这般热闹，父亲会买一串糖葫芦给她，教她辨认街道两旁的星象图腾。
“在想什么？” 沈砚注意到她的失神，轻声问道。
“没什么，” 苏卿辞回过神，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她转头看向沈砚，“玄域路途遥远，我们大概需要多少天才能到达？”
“按地图标注的路线，快则七日，慢则十日，” 沈砚说道，“不过沿途多是山路和密林，还要避开毒瘴和玄家的埋伏，恐怕需要更久。”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让人提前送信给沿途的锦衣卫据点，让他们备好补给和马匹，确保我们能顺利前行。”
苏卿辞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方。京城的轮廓渐渐消失在视野中，前方的道路变得崎岖起来，两旁的树木越来越茂密，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的气息也渐渐变了，不再是京城的烟火气，而是夹杂着草木清香和一丝淡淡的潮湿味。
队伍行至第三日，进入了一片连绵的山脉。这里的树木高大挺拔，树干上缠绕着厚厚的藤蔓，藤蔓上开着不知名的紫色花朵，散发着浓郁的香气。苏卿辞突然停下脚步，眉头微蹙，从怀中取出雄黄包，捏碎后撒在周围。“小心，”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里的花香不对劲，可能是毒瘴的前兆。”
沈砚立刻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所有人取出雄黄和艾草，点燃后随身携带！” 他高声命令道，同时拔出绣春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锦衣卫们立刻行动起来，点燃的艾草散发出淡淡的青烟，与雄黄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这种花叫醉魂藤，” 苏卿辞指着藤蔓上的紫色花朵，“花瓣看似美丽，却能释放出一种迷香，吸入过多会让人陷入昏迷，甚至危及生命。父亲的札记中记载过，醉魂藤生长的地方，往往伴随着大量毒瘴。” 她举起玄铁罗盘，指针正在快速转动，时而指向东，时而指向西，显然这里的磁场极为混乱。
“看来我们已经进入玄域的外围了，” 沈砚说道，“玄家的人很可能就在附近埋伏。” 他转头对林岳说，“你带五十人在前探路，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异常，立刻发信号。”
“是！” 林岳应道，带着五十名锦衣卫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进。他们手持绣春刀，刀刃出鞘三寸，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脚下的步伐轻盈而稳健，尽量不发出多余的声响。
队伍继续前行，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集，阳光几乎无法穿透，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弥漫着一股腐叶的气味。苏卿辞始终紧握着玄铁罗盘，时不时停下脚步，根据罗盘的指针调整方向。“这里的磁场比我想象中还要混乱，” 她皱着眉头说，“普通的指南针根本无法使用，幸好有这玄铁罗盘。”
沈砚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你对玄域的了解，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 他说道，“如果没有你，我们恐怕很难走到这里。”
苏卿辞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浅笑：“我只是跟着父亲的札记行事而已。”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坚定，“我父亲研究了一辈子玄域和天书残册，他的札记里记载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只是以前我没有机会仔细研读。”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是林岳的信号！” 沈砚脸色一变，立刻对队伍喊道，“全体戒备！随我上前支援！” 他身形一闪，率先向前冲去，飞鱼服的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苏卿辞紧随其后，手中的星轨簪已经握紧，指尖凝聚着灵力。当他们赶到前方时，只见林岳带着的五十名锦衣卫正被一群黑衣人围攻。黑衣人身着黑色劲装，脸上戴着银色面具，与之前在长乐宫遇到的玄墨装扮相似，手中的武器都是淬了毒的匕首，匕首上泛着暗绿色的光泽。
“是玄家的暗探！” 苏卿辞冷声说道，星轨簪猛地射出，银针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奔一名黑衣人的面门。那黑衣人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匕首横扫，直取苏卿辞的手腕。
沈砚见状，绣春刀出鞘，寒光一闪，挡住了黑衣人的匕首。“当” 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黑衣人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发麻。“苏姑娘小心，这些人的武功路数很诡异！” 沈砚高声提醒道，同时身形转动，绣春刀如同流星赶月般，接连劈出数刀，将几名黑衣人逼退。
锦衣卫们也纷纷加入战斗，绣春刀与匕首碰撞的声响此起彼伏，惨叫声、兵器撞击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山林的寂静。黑衣人的数量约有百人，个个身手矫健，擅长配合，而且悍不畏死，即使受伤也依旧疯狂进攻。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暗探，” 苏卿辞一边与一名黑衣人缠斗，一边对沈砚说道，“他们的招式中带着玄家的秘术，而且身上的毒比玄墨的更烈！” 她的星轨簪巧妙地避开黑衣人的匕首，银针直刺对方的穴位，黑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身体很快开始抽搐，皮肤变成了青黑色。
沈砚心中一凛，他发现这些黑衣人的招式虽然诡异，但防守上却有明显的破绽，似乎是故意引诱他们深入。“不对劲，” 他高声喊道，“林岳，带领弟兄们后撤！不要恋战！”
然而已经晚了，就在锦衣卫们准备后撤时，周围的树木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藤蔓如同活物般疯狂生长，瞬间缠绕住了几名锦衣卫的双腿。地面上冒出一道道裂痕，裂痕中涌出黑色的瘴气，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接触到瘴气的锦衣卫立刻咳嗽起来，脸色变得苍白。
“是星象迷阵！” 苏卿辞脸色大变，“这些黑衣人是诱饵，他们的目的是将我们引入迷阵！” 她举起玄铁罗盘，发现指针已经完全静止，指向正中央的一个方向，“父亲的札记中记载，玄域外围有一座‘锁星阵’，由上古星象演化而成，一旦陷入，就会迷失方向，永远无法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