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星河湾别墅客厅里,落地灯洒下昏黄光晕,勾勒出沙发的轮廓。
林溪蜷在那片光里,怀抱靠枕。
时间在静默中爬行,每一秒都带着煎熬。
几小时前,来自瑞士的新闻,在她世界里掀起巨浪。
《日内瓦湖畔惊天爆炸,百年庄园“白玫瑰”夷为平地》。
她知道,那是他的手笔。
而那个男人,在尘埃落定后,隔着万里重洋,用她熟悉的声音说。
“溪溪,我该回家了。”
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悬在半空,再也无法安稳。
他赢了,以雷霆万钧的姿态,将那个自诩为神的疯子连同他的罪恶城堡,一同抹去。
可他呢?
门锁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声。
林溪浑身一颤,赤着脚,不顾一切地朝门口跑去。
玄关处,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廊灯,在地上投下压抑的轮廓。
他穿着黑色长风衣,衣角凝结着日内瓦湖畔的寒霜。
一股仿佛从烈火与寒冰中淬炼过的气息,混合着极淡的硝烟味,无声弥漫。
顾衍。他回来了。
林溪鼻子瞬间酸涩,眼里的雾气迅速凝结,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带着长途飞行的风霜与倦意。
“你受伤了?”
她仰起泪痕交错的脸,手不受控制地在他身上慌乱探查,声音带着哭腔。
顾衍却攥住她乱动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生疼。
另一只手臂如钢铁铸成的锁链,蛮横收紧,将她死死嵌进自己怀中。
他把脸深深埋进她的颈窝,像濒死的旅人找到绿洲,汲取着她发间独有的清香。
只有这股熟悉的馨香,才能让他确认,自己真的从那片地狱火海,回到了人间。
“没有。”他声音沙哑得厉害,透着疲惫,“我没事。”
他在看到那片冲天火光时,快要想疯了她。
林溪不再追问,也不再挣扎。
她伸出另一只手,一下,又一下,轻柔拍抚着他微颤的后背。
像在安抚一头结束残酷厮杀,拖着满身看不见的伤口,独自舔舐的孤狼。
许久,他身上那股能将人冻伤的寒意,才在她执着的温暖下,有了片刻松动。
他稍稍退开分毫,垂下眼帘,看着她。
林溪也仰头看着他。
灯光昏暗,她看见了他下巴冒出的青色胡茬,看见了他锋利冷硬的下颌线条,更看见了他深邃眼里,尚未褪去的,毁灭之后的沉沉死气。
她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下一秒,她踮起脚,主动凑了上去。
这个动作,点燃了最后一根引线。
顾衍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应声崩断。
他反客为主,不再克制。
那是一个带着摧毁一切后残留的疯狂与后怕的席卷,凶狠而暴戾。
他像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要用最元始的方式,确认她是真实的,确认自己真的从尸山血海里,爬回了她的身边。
林溪感到一阵刺痛,唇齿间甚至尝到一丝铁锈味。
她没有退缩,执拗地回应着。
他此刻所有的失控,都源于那份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路从玄关纠缠到客厅,再到那片柔软厚实的羊毛地毯。
风衣、衬衫,还有她身上的睡群,被逐一剥离,散落一地。
清冷的月光倾泻而入,将两人的身影,镀上一层破碎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