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里带着一丝玩味,一丝赤裸的挑衅,还有一丝……让林溪不寒而栗的、仿佛在审视囊中之物的占有玉。
林溪的心里,一阵恶寒。
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想做什么了。
他不是冲着顾氏集团来的。他是冲着她和顾衍来的。他想把她从顾衍的身边,像一件战利品一样抢走,毁掉顾衍的幸福。
这个认知,让林溪感到愤怒与恶心。
晚宴结束后,回家的路上,顾衍一言不发,将车开得飞快。
回到别墅,他径直走进了书房,“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他生气了。而且,是气得不轻。
她站在书房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没有开灯,一片漆黑。顾衍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他手里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将他周身笼罩在一片孤寂的阴影里。
“顾衍。”林溪轻声唤他。
他没有回头,将烟吸得更深。
林溪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紧绷的腰。
“你别生气。”她说,“他就是故意的想激怒你。”
“我没生气。”顾衍的声音冰冷。
“你骗人。”林溪将脸颊贴在他的后背上,“我感觉到了,你全身绷得像块石头。”
顾衍沉默了许久,他转过身,将手里的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看着林溪,眼神复杂。
“溪溪,对不起。”他忽然开口。
林溪愣住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不该,让你再次被卷入这种危险里。”他说,“我以为,解决了德拉科家族,一切就都结束了。没想到……”
“这不怪你。”林溪捧住他的脸,“我们谁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出现。”
“他不是陆景云。”顾衍忽然说。
“什么?”
“陆景云只是一个身份,一个被他窃取了人生的可怜虫。”顾衍的眼神,变得冰冷刺骨,“我让苏明远查了他回国前的行程。发现他曾去过一趟西伯利亚。”
“西伯利亚……”林溪的心,猛地一沉。她想到了那个地方——“黑海豚”监狱。
“伊莎贝拉是不可能自杀的。”顾衍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是被人从监狱里换了出来。而那个真正的陆景云,恐怕,早就已经……”
他没有说下去,但林溪已经明白了。
这个假“陆景云”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接近他们?
“那首曲子……”林溪颤声问,“那个变奏……”
顾衍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除了滔天的怒火,竟然还有一丝……恐惧。
“那个变奏,”顾衍的声音艰涩无比,“是二十年多前,我二哥顾白改编的。”
林溪的脑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顾白……顾衍那个英年早逝的二哥!
就在这时,顾衍忽然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的手臂收得死紧,勒得林溪有些喘不过气来。
“溪溪,答应我。”他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以后,离那个男人远一点。不,不要再见他。也不许靠近。”
林溪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胸膛里那颗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
他是在害怕。害怕失去她。害怕那些来自过去的过往,会摧毁他如今拥有的一切。
林溪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了,疼得无以复加。
她用力回抱着他,一下一下,轻抚着他不住轻颤的后背。
“好,我答应你。”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他一定是顾衍生命里,一个比伊莎贝拉和菲利克斯更可怕的噩梦。
夜深人静,顾衍将林溪圈在怀里,却毫无睡意。他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陆景云”弹钢琴的画面,以及二十多年前,二哥顾白坐在钢琴前,:“阿衍,这首曲子,我以后只弹给心爱的人听。”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熟睡的林溪,她的呼吸均匀,睡颜安详。他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雯。
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想干什么。我绝不会让你伤害她分毫。
他拿起手机,给周扬发了一条信息。
“去查二十年前,那个和二哥走得很近的人。二哥出事后,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现在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