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过,会带你回去。”
她嘴角极轻微地扬起,似笑,又似释然。手指微微蜷缩,似想抬手,却无力抬起。
陈浔握住她的手。冰冷,但有脉动。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问,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清醒的意识。
“有人告诉我,你在井底。”他说,“我还拿到了你的族徽。”
她沉默片刻,似在回忆什么,随即轻声道:“那不是我……池中的影,是教主用阵法炼出的假身,用来引诱天命之子献祭。真正的我,一直被封在血池最深处的古井之中,靠一缕残魂维系不灭。”
“你是怎么出来的?”
“是你滴在情剑上的血。”她声音渐稳,“那血里有你的命格印记,触动了井底封印。我感知到你来了,便借势冲破禁制,回归本体。”
陈浔低头看自己的手掌,伤口尚未愈合,血已凝固。
“那玉简上说,传承需天命之子耗尽生机为代价。”他问,“是真的?”
她未答,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感激,有担忧,也有决意。
“你不该来。”她说,“这里不是你能活着走出去的地方。”
“我已经来了。”他打断她,“而且,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
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多了一分温度。
“你还记得小平安镇的冬天吗?”她忽然问。
陈浔一怔。
“你说过,等雪停了,要带我去镇外的梅林看看。”她声音轻缓,“你说那里的梅花,开得比剑光还亮。”
他点头:“我记得。”
“我一直记得。”她低声说,“哪怕失明,哪怕被囚,我也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陈浔握紧她的手,力道加重。
“现在,雪早就停了。”他说,“我可以带你去看任何你想看的地方。”
她嘴角微扬,似有泪光在眼底闪动,却未落下。
石窟寂静,唯有两人呼吸交织。血池已干,尸骨成尘,阴谋与陷阱皆成过往。此刻,只有他们彼此相对,真实而清晰。
她抬手,这一次,终于稳稳地覆上他的手背。
“陈浔。”她轻唤,“接下来的路,很难。”
他看着她,眼神未移:“有你在,就不难。”
她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远处,古井方向传来极细微的震动,像是某种机关正在苏醒。井口边缘,一块石砖悄然移位,露出下方幽深通道。一股温热气流从中涌出,带着古老符文的微光,缓缓扩散至整个石窟。
陈浔察觉异动,转身望向井口。光流如溪,沿着地面蔓延,最终停在他脚边,凝成一道细线,直指井底。
他回头看向澹台静。
她已站起,倚靠石柱,气息依旧虚弱,但站姿挺直,如当年月下执剑的圣女。
“那是传承之路的开启信号。”她说,“一旦踏入,便无法回头。”
陈浔低头看着那道光痕,又看向她。
他伸出手。
她凝视他片刻,终于抬起手,指尖即将触碰到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