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浔蹲下身,指尖触及墨千腕脉的瞬间,便知情况不妙。毒素已顺经络蔓延至肩井,若再迟半刻,便会侵入心脉。他右手微颤,却仍稳稳将真元注入对方穴道,封住气血交汇之处。墨千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眼皮轻动,手指蜷了蜷,牵机钉早已脱手,只剩掌心一道深痕。
“还能撑。”陈浔低声说,像是在回应谁,又像只是自语。
老辈拄着断墙走来,脚步沉稳,气息却略有滞涩。他站在陈浔身后三步处停下,目光扫过四周残垣,低声道:“他走了,但留下的魔气未散,此处不宜久留。”
陈浔没抬头,只点头。他左手按在自己左肩,旧伤崩裂,血浸透粗布短打,湿冷贴着皮肉。肋骨处也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内腑,但他没去管这些。眼前只有墨千的脸——苍白如纸,唇色发青。
“先止毒。”他说。
老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灰褐色药丸,递过去:“压得住一时,解不了根。”
陈浔接过,捏开墨千牙关,将药丸送入其口中,又以自身真元助其化开。片刻后,墨千喉头滚动了一下,气息略稳了些。
风卷着焦土掠过废墟,断柱之间尘灰飞扬。情剑横在陈浔膝前,剑身青光已敛,唯余一道血痕沿脊而下,蜿蜒如旧。
他缓缓抬手,从怀中取出护心玉。
玉佩黯淡无光,表面裂纹清晰可见,原本流转的温润光泽几乎熄灭,仅中心一点微弱青晕,似残烛将尽。他记得玄剑门掌门交此玉时的话:“此物一生只护一人一次。”那时他未懂其中分量,如今却已明白——它替他挡下了教主那一击,耗尽了本源。
可眼下,这玉竟还存一丝余温。
陈浔指尖抚过裂纹,察觉那丝热意并非来自外力,而是自玉心深处渗出,仿佛尚有灵性未绝。
“你看出什么了?”老辈问。
“还没死。”陈浔答。
老辈沉默片刻,忽而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块青白玉石,约拇指大小,质地温润,通体泛着淡淡光晕。他将玉石递出:“养魂石,可引天地精气反哺护心玉。虽不能复原如初,但再挡一击,足够。”
陈浔抬眼看他。
老辈嘴角微动:“我早知你会进此地,也知你会遇死劫。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陈浔接过,两块玉石相触刹那,护心玉微微一震,裂纹中竟浮现出极细的金线,转瞬即逝。
“需静心引导。”老辈道,“至少一炷香时间,不可中断。”
陈浔盘膝而坐,双掌合拢,将两块玉石置于掌心交叠。他闭目,运起剑魄诀中最柔和一段心法,气息由急促渐趋平稳。真元自丹田升起,经任督二脉循环,最终汇于掌心,化作一层薄如蝉翼的青光,缓缓包裹双玉。
风仍在吹,灰烬打着旋掠过地面,但靠近陈浔周身三尺之内,空气仿佛凝滞。尘埃不落,碎石不动,连残墙上垂下的断铁丝也未曾晃动分毫。
老辈退后几步,靠在断墙边,一手按在铜铃上,目光警觉地扫视四周。他知道,此刻最怕干扰。哪怕一丝外力波动,都可能让充能失败。
时间缓缓流逝。
约莫半刻钟后,护心玉表面裂纹中金光渐盛,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原本黯淡的玉身开始泛出微光,起初是淡青,继而转为莹润暖白,虽不及当初那般璀璨夺目,却已恢复基本灵性。
陈浔掌心微热,感知到玉中能量回升,心中稍定。
又过片刻,青光收敛,他缓缓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