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院中某处瓦砾堆后,传来轻微摩擦声——像是手指划过碎砖。
陈浔不再犹豫,抬步踏入。
院内寂静,唯有风穿梁柱,发出低鸣。他沿着墙根缓行,剑柄始终在掌心转动,随时可出鞘。行至正厅前,他忽然驻足。
墙上符号仍在,蛇形缠环,红点如血。但这一次,符号下方多了一行新刻的字迹:
“你追我,便是入局。”
陈浔盯着那行字,良久未动。
墨千艰难走近,看了一眼,脸色微变:“他们早在这里设好一切。”
“不是设好。”陈浔摇头,“是等我们来。”
他伸手抚过那行刻痕——刀锋深浅不一,最后一笔拖长,似仓促完成。说明刻字之人并非从容布置,而是临时留下。
“他们怕我们不来。”他说。
墨千皱眉:“为何要我们来?”
“因为……”陈浔刚启唇,忽觉脚下地面微颤。
低头看去,积水表面泛起细微涟漪,方向来自厅堂内部。
他缓缓拔出情剑三寸,银辉映照腐朽梁柱。厅内空荡,唯有角落一口旧柜半开,柜门摇晃,发出吱呀轻响。
陈浔一步步逼近。
柜中无物,唯底层积灰上有五指抓挠痕迹,像是有人曾在此藏身,匆忙逃离。
他蹲下身,指尖触到柜底缝隙——有纸屑残留。
正欲取出,忽听墨千低喝:“别碰!”
陈浔顿住。
“这灰……不对。”墨千喘息着靠近,“太匀,像筛过。”
陈浔凝神细看,果然,灰尘分布过于规整,边缘无风扰痕迹。他改用剑尖轻拨,灰层下竟露出一层薄蜡封膜,其上绘着细密符线,组成一个微型阵法轮廓。
“锁灵阵的变种。”他说,“比武林大会那个更隐蔽。”
墨千咬牙:“他们想困住我们。”
“不。”陈浔收剑入鞘,“他们是想让我们以为会被困住。”
他站起身,环视四周。这宅院破败却不荒废,灶台无灰,桌角无尘,显然有人频繁出入。墙上符号、地上水迹、柜中蜡膜——一切都在传递信息,而非设杀局。
“这不是陷阱。”他说,“是线索。”
墨千怔住:“什么线索?”
陈浔未答,只走向院门,抬头望向天空。
云层低垂,日光稀薄。他眯眼计算时辰,忽而记起一事——昨夜茶楼铜壶倾水时,杯中涟漪中心倒映的衣角,正是靛蓝色。
而此刻,他身上这件粗布短打,已被换下。
他猛然回头,看向院中积水。
水面倒影清晰,映出他的身影,肩披靛蓝布衣,腰悬青冥剑。
可他明明已换上灰褐衣裳。
陈浔瞳孔骤缩。
他低头看向自己肩头——靛蓝色布料正覆在身上,针脚细密,与昨日无异。
但他记得,清晨换衣时,亲手将那件靛蓝短打叠好,塞进了桥下暗格。
而现在,它正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