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上前，装作随意问价：“老丈，收过什么稀罕物件吗？”
摊主眯眼打量三人，摇头：“穷地方，哪有什么好东西。”
货郎一笑，从怀中取出残画摹本——那是昨夜墨千凭记忆所绘的一角——轻轻摊开：“见过这个吗？”
摊主目光一凝，猛地抬头。
“这……这画！”他失声，“三年前有个蒙眼女人，拿它来当过一幅《寒江独钓》！我当时嫌破，只给了五文钱……她走时还说，‘若有人来找，就说画往山里去了’。”
话出口，他立即闭嘴，眼神惊疑扫过三人。
陈浔不动声色，将摹本收回。墨千站在侧后，呼吸微滞。货郎不动，脸上笑意未减，却悄然退了半步。
三人对视一眼。
无需言语。
陈浔迈步向前，目光投向山中。雾气缭绕，石径蜿蜒入林，尽头不见天光。他左手按住怀中画卷，右手缓缓松开剑柄，又再度握紧。
山路起点处，一块歪斜石碑倒伏在草丛里，上面刻字早已模糊。货郎弯腰拂去苔痕，隐约可见“雾隐”二字。
墨千低声道：“她说过……路若断，画便续。”
陈浔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石阶湿滑，布满青苔。他脚步沉稳，一步落下，碎了一片枯叶。身后，货郎背着行囊紧跟，墨千拄着木棍，喘息声渐渐平稳。
林间寂静，唯有风吹树叶沙响。
忽然，前方路边，一张黄纸被风卷起，贴在树干上。纸上墨迹斑驳，似是一幅简笔山形图，下方写着两个小字：
“勿信”。
陈浔停下。
他盯着那张纸看了两息，伸手欲揭。
指尖距纸面尚有一寸——
树皮裂开一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