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何不直接说出真相?”他问。
“因为世间早已传开。”墨千苦笑,“雨夜一战,陈浔已死。长生一族圣女被夺,剑修少年殒命当场。若我直言相告,谁会信?连我自己都曾怀疑,站在眼前的,究竟是真是幻。”
陈浔盯着他,许久未语。
密道内只剩下江水声,一下一下,敲打着木壁。
终于,他低头看向怀中的画卷。灵绢微温,符文隐现,与他体内剑魄诀的流转节奏竟渐渐同步。
这不是伪造之物。
画中女子执剑立于风雪之中,背景是破庙门槛,正是他初遇澹台静之地。而那句“静待归人,莫信形影”,也绝非外人所能编造。
他抬眼,再次看向墨千:“你说她是三年前来此?”
“正是。”
“那她可曾提过,为何要销毁此画?”
墨千摇头:“她只说,画若重现,便会引来不该归来之人。而那个人……会以她的名义行走世间。”
陈浔心头一震。
他忽然想起昨夜墨千拼画时的手法——金粉带腥,每涂一段便停顿,像是在感知什么。那时他以为是追踪魂魄气息,现在想来,或许是在验证“归来之人”是否为真。
他转头看向昏死的画贩,冷冷道:“你用金粉引我,却让这种人参与其中?”
“我别无选择。”墨千声音低沉,“三年前那封信送到我门前,附着半幅残画和一包金粉。信上只写:‘修完此画,你便自由。’我以为只是修补古物,直到昨夜你出现,运转剑魄诀,我才知自己卷入了一场远超想象的局。”
陈浔冷笑:“所以你是棋子,也是诱饵。”
“是。”墨千坦然承认,“但我愿赎罪。若你能寻回她,我愿随你同行,哪怕赴死。”
陈浔没说话,只是将画卷小心取出,平放在膝前木匣之上。灵绢展开,符文环列,与密道四壁的纹路隐隐呼应。
他伸手抚过画角,那行小字再次浮现:**“静待归人,莫信形影。”**
字迹清晰,墨色如新。
他忽然意识到——这幅画,从未真正完成。它一直在等一个人,用剑魄诀唤醒它的全部秘密。
而那个人,此刻正坐在它面前。
他抬头,目光如刃,直刺墨千:“你说她去了西域?”
“是。”
“为何是西域?”
墨千迟疑片刻,终是开口:“因为她要去的地方,叫‘情石谷’。传说中,唯有真心相守者,才能踏入其中。她留下话,若你未能赶来,她便永闭谷门,断尽尘缘。”
陈浔握剑的手骤然收紧。
情石谷……苗疆女子曾提及之地,情蛊需解,情石为引。原来她早已动身,只为等他赴约。
可他却被困在这方寸密道,被质疑是影子,被围杀,被试探。
他低头看着画中女子蒙眼执剑的模样,唇角微抿,似在等他归来。
他闭了闭眼,再睁时,眸中已无犹豫。
“若我真是影子,”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铁,“那你现在还敢不敢说——她等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