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浔不语,将画卷置于膝上,青冥剑横于前,剑魄诀缓缓运转。金光映照画纸,边缘浮现出极淡的符文痕迹,呈环状排列,与长生一族秘传符印极为相似。
“你说她三年前留画。”陈浔抬眼,目光如刃,“为何此画用的是灵绢?这种材质,外族根本无法取得。”
墨千张了张嘴,喉头滚动,却发不出声。
头顶传来拖拽声,木板轻微震动。幸存的两名蒙面人正试图撬开舱顶,动作谨慎,但未停歇。
陈浔收回剑,将画卷小心卷好,收入怀中。他站起身,面向墨千,声音低沉:“你修补古画,能辨材质、识笔法,却说没见过这幅?那你昨夜拼画时,为何要用带腥气的金粉?那是血炼之物,专用于追踪魂魄气息。”
墨千瞳孔微缩。
“我不是……”他喃喃,“我只是奉命行事,有人让我补画,也让我等持另一半者前来……可我没想过会牵出这个!”
“谁让你补的?”
“我不知道名字。”墨千摇头,“三年前,一封信送到我门前,附着半幅残画和一包金粉。信上只写:‘修完此画,你便自由。’”
陈浔冷笑:“然后画院失火,三十人焚于火中。”
墨千浑身一颤,低下头去。
“你以为你是修补者?”陈浔逼近一步,“可你也是线索的一部分。他们让你活着,就是为了引我来。”
密道陷入短暂死寂。
江水声更清晰了,一下一下,敲打着木壁。
墨千忽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意:“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晚,她来画舫,不是为了藏画,是为了销毁它。她说,若画重现人间,就会有人顺着气息归来……而那个归来之人,不是她等的陈浔。”
陈浔眉头一皱。
“什么意思?”
“她说……”墨千声音压低,“真正的你,早已死在雨夜那一战。现在行走世间的,是借剑魄重生的影子。”
话音未落,头顶木板猛然震动。
“轰”地一声,一块舱板被掀开,一道黑影探下半个身子,手中长刀直劈而下!
陈浔早有防备,青冥剑横扫而出,金光暴涨,将刀锋绞碎。他顺势跃起,一脚踹中对方胸口,将其逼回甲板。
但紧接着,第二道身影已攀上缺口,手中抛出一张黑网,网眼泛着幽光,竟是以蛊丝织就,专克真气运转。
陈浔落地翻滚,堪堪避过。黑网落地,瞬间蔓延,如活物般向四人所在位置爬行。
墨千惊呼后退,却被一根细丝缠住脚踝,猛地一拉,整个人摔倒在地。
陈浔挥剑斩断丝线,剑魄诀催动至极致,金光如潮,将逼近的黑网焚为灰烬。他一把提起墨千,将其甩向角落安全处。
“别乱动。”
他自己则退至密道最深处,背靠墙壁,青冥剑横于身前,剑尖微扬,金光未熄。
上方,脚步声密集,至少六人已聚集甲板。有人低声下令,语气森然:“活捉持剑者,画像必须带回。”
陈浔低头,右手抚过怀中画卷。
画纸微温,仿佛有生命般轻轻搏动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时,眸中已无波澜。
剑魄诀在经脉中奔涌,左肩旧伤如被烈火灼烧,但他握剑的手,稳如磐石。
密道幽暗,江水拍舷,远处火光隐隐跳动,映在青冥剑锋上,碎成一片金鳞。
墨千蜷缩在角落,望着他,嘴唇微动,似要开口。
陈浔却先问:“你说她留下三句话——勿信归来之人,莫认旧时之影,且看画中裂痕。”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如铁:
“如果我现在就是那个不该归来的影,你还敢把真相说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