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静袖袍轻拂,隔空一掌按在他腕上。一股清凉之意顺脉而入,硬生生截断后续气路。她神色冷峻:“你刚才那一击,像街头泼皮挥刀泄愤。”
陈浔低头喘息,胸口起伏剧烈。
“剑阵不是打架。”她声音沉下,“是呼吸,是节奏。你心里还想着杀人,所以气乱,神散。”
她转身回屋,片刻后走出,掌心覆上他背心。一丝极细的神识渗入经脉,如清泉漫过焦土,所过之处,滞涩尽消。陈浔感到五脏六腑都被轻轻托住,躁动的气血渐渐平复。
“忘掉敌人。”她说,“记住守心。”
他跪坐于地,双手扶膝,闭目良久。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脸上,暖而不烫。他不再强求速度,也不再回想巷战中的杀招,只专注于体内那一缕青金之气的流动。
它从丹田升起,绕任督二脉一周,缓缓注入手少阳三焦经。这一次,没有阻滞,没有灼痛,如同溪水顺山势而下。
第一道气剑凝于天枢位,微光闪烁;第二道稳驻天璇;第三道缓慢浮现于天玑,虽摇曳不定,却未溃散。
澹台静站在三步之外,眸子蒙着淡青绸带,却仿佛看得真切。她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可以了。”
陈浔缓缓收功,睁开眼。三道气剑在他身前静静悬浮,光晕柔和,映得他眉目沉静。残剑横放膝上,剑面倒映出三点星芒,宛如夜空初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仍有裂口,血已结痂。但这双手,比一个时辰前更稳了。
澹台静转身欲回屋,脚步顿住。
“明日清晨,去镇东空地练。”
“为何不去院中?”
“这里太小。”她回头,绸带随风轻扬,“剑阵展开,需见天地。”
她说完走入西屋,房门轻掩。陈浔仍坐在石凳上,擦拭残剑。剑身寒光流转,映出东方天际渐沉的暮色。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青铜令牌,放在石桌上。泥污已去,铭文清晰可见——正是昨夜劫匪持有的长老会密印。他盯着看了许久,最终将其收入袖袋。
院中只剩风声。
他站起身,将残剑系回腰间,转身走向院门。手搭上门环时,忽觉指尖微麻——那是方才演练“连斗”时残留的气感。他停下,闭眼感受片刻,再睁眼时,目光已如井水般沉。
镇东空地的晨雾还未升起,但他已能看见自己明日的身影。
残剑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