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再次陷入沉默,众人心思各异,失败的阴云和对未来的茫然盘踞在每个人心头。
面对炎黄一族骤然掀起的、如此酷烈精准的反扑,他们竟感到一种如同螳臂当车般的无力。那沉睡的巨狮一旦醒来,露出的獠牙是如此锋利。
又一名白族官员犹豫着,看向上首的白斯文,小心翼翼地道:“安德森丞相,您看……是否向陛下请示,请他下旨申饬各地……”
白斯文猛地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意:“下旨?向谁下旨?你们没看各地发来的求援信吗?那些炎黄族人,现在公然称陛下为……为‘杂种’!这样的旨意,出了皇宫,还有谁会听?恐怕连帝都的巡防营,都阳奉阴违!”
角落里,有人用极低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哼,还不是你们幽族当初搞出来的好事……为了控制皇室血脉,硬塞了那么多幽族、白族女人进去,当时还以能生下带有异族血统的皇子为荣……”
这话声音虽小,但在场谁不是耳聪目明之辈?听得清清楚楚。
白斯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想厉声呵斥,却发现自己竟无力反驳。
因为这说话的人似乎忘了,在白族高层内部,何尝不是以能娶到幽族富有家族的女子、生下所谓“兼具智慧与财富”的后代为荣?
他自己身上,不也流淌着一部分幽族的血吗?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其血脉更是混杂不堪。
不都是杂种吗?
这简直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白斯文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仿佛驱赶苍蝇:“散了吧……近期,各部族都收缩势力,潜伏下来,暂避锋芒。等待……等待新的时机。此局,是我们输了,输在低估了炎黄的底蕴,尤其是……心相师。”
提到“心相师”三个字,在场所有异族强者脸上都浮现出深深的忌惮和一丝恐惧。
他们不是没有尝试窃取、研究这门炎黄核心的修炼体系。明里暗里,通过各种手段,他们确实收集到了不少或真或假的心相修炼法门。
然而,残酷的现实是,任何异族,哪怕是那些投靠异族、血脉相对纯粹的炎黄叛徒,一旦尝试修炼这些法门,结果极其惨烈——十成中有八成人会直接精神错乱,变成浑浑噩噩的白痴!
剩下两成,要么是辛苦修炼的武道修为尽废,经脉寸断,要么就是在某次修炼中突然毫无征兆地自爆而亡,死无全尸!
就连皇宫里那位血脉混杂的皇帝,倾尽资源秘密尝试,最终也落得个吐血重伤、修为大跌的下场,至今无法窥得门径。
这仿佛是一道血脉诅咒,一道炎黄先祖布下的、绝不容外人染指的铁律!
想到这里,众人更是心灰意冷。
白斯文看着众人失魂落魄地陆续离去,独自坐在空旷华丽的大厅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椅背。
真舍不得啊……这高高在上的丞相之位,这一呼百应的权力滋味。
……
与右丞相府的死气沉沉截然相反,帝都城内的许多街巷,尤其是炎黄族人聚居的区域,这两日却像是提前过了年。
虽然明面上没有大规模的庆典,但家家户户门窗大开,酒肉的香气飘满长街。
相识的人们见面,不再像往日那般愁眉苦脸、低声细语,而是互相拱手,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畅快笑容,眼神交换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茶楼酒肆里,说书人惊堂木一拍,讲的不再是才子佳人,而是“黑山好汉夜焚贼巢”、“边军儿郎怒斩黑皮”之类的段子,引得满堂喝彩,赏钱如雨。
平日里在街上横着走的异族人,如今连大门都不敢出,一个个缩在宅邸里,惶惶不可终日。
而那些曾经为虎作伥、欺压同胞的炎黄族败类,更是成了过街老鼠。短短两日,已有数家这样的门第被人深夜纵火,或者家丁护院被打成重伤丢在门口,官府竟也无人认真追究。
“杂种皇帝”的名号,更是不胫而走,在街头巷尾悄然流传,无人制止,越传越广。
一股无形的、却汹涌澎湃的洪流,正在这座古老的帝都之下暗暗奔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