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严初的惬意放松截然相反,屏风这一侧的裴衍幸,可是不好过。
身后传来的每一点声响,都成了最甜蜜的煎熬。
少女入水时那声细软的嘤咛,此刻哗啦作响的水声,还有那断断续续、不成调却格外轻快的小曲儿。
……无一不在挑战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预想过这般情形会难熬,却未曾想竟是这般度秒如年。
即便极力凝神,试图将注意力集中于窗外的风声,
可身后的一切动静,却不受控制地、清晰地钻入耳中,
再丝丝缕缕地渗入心间,勾勒出令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尤其是他正值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纪。
尤其是那撩动他心弦的,是他放在心尖上、渴望了许久的人儿。
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所幸严初并未洗太久,只觉得浑身清爽便心满意足。
她窸窸窣窣地擦干身子,飞快穿好寝衣,“嘚嘚嘚”地小跑到床边,
一骨碌钻进了被窝,只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殿下!我洗好啦!”
声音隔着柔软的棉被传来,带着被热水浸润过的温软潮气,
听起来糯叽叽的,像刚出炉的甜糕。
裴衍幸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翻涌的气血,这才沉声应了一句:
“嗯。”
他走到屏风后,就着剩下的尚存余温与水汽的浴水,
也快速冲洗了一番,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色中衣。
随后,捻熄了烛火,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朦胧的黑暗,唯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纸,洒下些许微光。
许是白日里在马车上睡得太多,又或许是那碗固本培元的药汤起了作用,
严初此刻躺在被窝里,眼睛瞪得溜圆,毫无睡意。
她老老实实地面朝墙壁,努力践行着“非礼勿视”的准则。
虽然这准则在她脑子里刚成型没多久。
殿下倒真是个实打实的“老实人”,守着她洗澡的整个过程规规矩矩,并无任何多余动静。
可她不是啊!
几乎就在身后水声响起的一刹那,她的好奇心就战胜了羞耻心,偷偷摸摸、做贼似的飞快扭头瞄了一眼——
氤氲水汽中,只瞥见那高过木桶的精壮肩背,线条流畅而富有力量感,水珠沿着紧实的肌理滑落……
仅仅这一眼,就让她脸颊“轰”地烧了起来,像做了天大的亏心事,
立刻扭回头死死抵着冰凉的墙壁,深刻反省自己这不争气的行为。
裴衍幸走到床边,并未另取被子,而是将自己的那床锦被也轻轻盖在了初初身上。
随后,他掀开被角,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两人瞬间陷入了同一个被窝,分享着彼此的体温和气息。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
室内陷入一片温暖的寂静,只有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交织,某种无声的亲密与悸动在悄然蔓延。
就在严初被静谧与温暖包裹,迷迷糊糊泛起困意,眼皮即将合拢之际,身侧的裴衍幸却忽然动了。
他自然地侧过身朝向了她,手臂轻轻一揽,便将她整个纤细的身子拥入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