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早已安排了黑羽在暗处全程警戒,别说心怀不轨之人,
便是只野猫野狗,乃至一只飞虫,都休想悄无声息地靠近她的房间。
可这种事,假手于人,哪怕是自己最得力的暗卫,又如何能让他真正安心?
唯有自己亲自守着,寸步不离,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没事的!我让小望舒在门口守着就好啦!”
严初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
裴衍幸眉头微蹙,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和夸大,
“她一个小姑娘,若真有歹人存心强闯,她如何抵挡得住?岂不是连她自身都难保?”
严初被他这话说得心里也有些发毛,将信将疑地跑到房间的窗户边,伸手推了推那木制的窗棂。
果然,窗框有些松动,发出“嘎吱”的轻微响动,还真有那么点摇摇欲坠的意味。
这要是真有人想干点坏事,恐怕确实不费吹灰之力。
“那……那怎么办嘛……”
她哭丧着脸转回身,委屈巴巴地嘟囔着。
一想到自己还要顶着这身“尘土战衣”熬上三四天才能到松远县,顿时觉得浑身像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刺挠得厉害。
“初初在我房内洗,”
裴衍幸神色自若,甚至带着几分凛然正气,提出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我守着你。”
她怎么觉得……这人更危险呢?
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这间客房的布局。
简洁得近乎空旷,除了一张床、一张桌、一个屏风,再无他物。
那屏风还是绢纱所制,影影绰绰,根本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遮蔽作用。
这要是在他房里洗,跟直接在他眼皮子底下“坦诚相见”有什么区别?!
“我保证,”
裴衍幸敏锐地捕捉到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戒备和犹豫,立刻举起三根手指,
神色郑重,语气诚恳得无以复加,
“背过身去,面向窗户,绝对不回头看一眼。”
放她一人回房沐浴,他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的。
莫说是歹人,便是夜风凉了些,他都怕她着了寒气。
“那……行吧。”
她终于松了口,带着点豁出去的意味。
他只是大反派又不是大色狼,总干不出偷看女生洗澡这回事吧!
店小二手脚麻利,很快便将盛满热水的浴桶与屏风安置妥当。
严初也抱着自己那套干净的换洗衣物,迅速闪到屏风之后。
不多时,整个房间便被氤氲的热气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与皂角的清新香气。
裴衍幸依诺背对着屏风,面朝紧闭的窗扉,身姿挺拔如松,站得笔直,心无旁骛。
严初躲在屏风后,窸窸窣窣地飞快褪去沾染了尘土的衣衫,随即小心翼翼地迈入宽大的木桶中。
当微烫的热水漫过肩颈,包裹住疲惫的四肢百骸时,
她舒服得几乎全身毛孔都舒张开来,忍不住从喉间溢出一声满足的、细微嘤咛。
连日的奔波与寒气,似乎都被这一桶热水彻底驱散。
她这边乐得自在,撩着水花,清洗着身子,嘴里还无意识地哼起了不成调子的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