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重任,舍她其谁!
更何况,他是为她受的伤,于情于理,她都责无旁贷!
这么一想,一股混合着愧疚、感激与某种莫名决心的情绪涌上心头,严初顿时觉得重任在肩。
交给她了!
必须给殿下安排得明明白白、舒舒服服的!
殿下!您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话音还在梁间绕着呢,那道娇小身影已经像阵风似的卷出了房门。
严初噔噔噔冲下楼,找到店小二连说带比划,硬是催着对方赶紧烧了几大桶热水。
眼看店小二提着水桶走得慢,她索性自己也拎起一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那木桶对她而言显然有些吃力,纤细的手指绷得发白,身子歪歪斜斜的,水花在桶沿不住晃荡。
待她气喘吁吁地返回房间时,裴衍幸刚巧从失血带来的晕眩中缓过神。
他一抬眼,就看见那个说要马上回来的小家伙,正吭哧吭哧地拎着个快有她半人高的木桶跨过门槛。
温热的水汽氤氲了她泛红的小脸,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写满了看我多能干的雀跃。
店小二将两桶热水妥帖地放在屋内角落,便极有眼色地躬身退下。
轻轻掩上房门,只在门外留下一句:
“贵人若有需要,再随时唤小的。”
屋内霎时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那两桶蒸腾着袅袅白雾的热水。
“这是……”
裴衍幸看着那两桶水,心头隐约浮起一个猜测,却又不敢确信。
他刚想站起身,去接过严初手中那明显对她而言过于沉重的木桶。
却被一只温热的小手不由分说地按回了凳子上。
“殿下别动!”
严初语气坚决,满是照顾欲。
她利落地将干净的棉巾浸入热水中,仔细浸透、拧干。
然后拿着温热的棉巾站定在裴衍幸面前,语气坦然,目光清澈:
“殿下,您得先把衣裳脱了。我帮您把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再换件干净的里衣。”
说得那般自然,仿佛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初初……”
裴衍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
他看着眼前一脸认真、毫无杂念的少女,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流与悸动交织。
这是男女大防,他珍视她,不舍得她为了照顾自己而做这些……
见殿下只是看着自己,并未动作,严初的小脑瓜立刻飞速运转起来:
啊!肯定是殿下只剩一只手不方便,自己脱衣服太难了!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么一想,她立刻觉得自己的行动无比合理且必要。
行动派的小郡主说干就干,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尖径直朝着殿下腰间的玉带扣探去——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玉扣的一刹那,一只温热的大手更快地覆了上来,精准地包裹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
裴衍幸的手心带着灼人的温度,力道温和却不容挣脱。
“初初,”
他凝视着她,眸色深黯,里面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声音里带着一丝克制的哑意,
“……我可以自己来。你不用为我做到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