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裴衍铮急忙上前扶住他。
严初直到此刻,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她看着殿下那依旧血流不止的手臂,声音都带了哭腔:
“殿下……你……你流了好多血……”
裴衍幸低头看了看自己狰狞的伤口,又抬眼望向吓得小脸惨白、眼圈泛红的严初,
竟轻轻扯了扯嘴角,低声哄道:
“无妨……皮肉伤,不用怕。”
这时,府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额上还沁着细密的汗珠。
他小心翼翼地剪开已被鲜血浸透的衣袖,仔细查验伤口。
这位府医曾是随殿下在战场上几进几出的老人,处理这等皮肉翻卷的刀伤熟练得很。
只见他手法利落,清创、上药、包扎,一气呵成,不过片刻功夫,那汩汩外冒的鲜血便被妥帖地止住了。
“殿下万幸,此刃偏了半寸,未伤及筋络内里。”
府医一边缠着绷带,一边沉声叮嘱,
“只是这伤处切记不可沾水,左手亦不可过度用力,以免崩裂伤口,需得静养些时日……”
“皮外伤而已。”裴衍幸淡淡打断,眉头都未曾皱一下,仿佛那皮开肉绽的伤口是生在别人身上。
他目光扫过周遭狼藉,声音沉稳如常,
“不必大惊小怪,此地不宜久留。残敌是否肃清尚未可知,需在天黑前赶到镇上落脚。”
包扎好的手臂垂在身侧,血迹仍在玄色衣料上泅开深痕,却已开始条理清晰地部署:
“马车已不堪用。本王与初初同乘一骑,衍铮你独自一匹。所有人轻装简从,务必在黄昏前抵达最近的镇甸。”
众人闻言,目光不约落在他那显然无法用力的左臂上,面露迟疑——
这般伤势,如何控缰驭马?
然而不待他们劝阻,他已径直走向严初。
未受伤的右臂不由分说地揽过她的肩头,将还有些发懵的她轻轻一带,便朝着自己那匹神骏的黑马走去。
严初瞧着他左臂上那刺目的白纱,生怕自己再笨手笨脚扯到他的伤处。
踩着马鞍就要自己爬上去,可不等严初下一步动作裴衍幸已俯身,那只未受伤的右臂绕过她的膝弯,
稍一用力,便将她稳稳当当地托举起来,不费吹风之力地安置在了马鞍之上。
紧接着,自己也利落地翻身而上,动作流畅不见半分滞涩。
他右臂绕过她身侧,单手扯住缰绳,目光扫向后方。
裴衍铮与众人皆知拗不过他,早已整装待发。
“出发。”
一声令下,队伍再次启程,蹄声杂沓,惊起林间飞鸟。
这一次的前行,再无刚出城时的闲适悠哉。
马儿撒开四蹄,马车轮声辘辘,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严初被这骤然加快的颠簸甩得七荤八素,大腿内侧更是因持续摩擦着坚硬的马鞍,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却也只是俯下身去紧紧抱着马脖子,硬生生将身体的不适与喉间的呜咽都憋了回去。
啊啊啊啊!
要是让她知道谁追杀她,让她爹把他们全杀了!
都杀了!
她知道,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只是在心里无能狂怒。
速度若慢下来,天黑前赶不到镇上是麻烦,若那些黑衣杀手还有后援……更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