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严初迷迷糊糊,放空脑子,意识在清醒与睡梦边缘徘徊,眼看就要睡着时——
咯噔——
紧闭的雕花木窗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响动,随即一道黑影利落地翻身而入。
严初眼皮都未掀,只皱着秀眉往锦被里缩了缩,带着浓重睡意含混不清地嘟囔着打商量:
“黑风……好黑风……能不能让我先眯一会儿再去?就一会儿……今日实在累得狠了,骨头都要散了……”
她以为又是黑风来抓他去殿下那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哀求的可怜劲儿。
她嘟囔完,屏息等了一会儿,却发现对方并未像往常那样冷硬地吐出“不行”二字,或者直接上前“请”人。
咦?默认了?
严初心里一喜,以为自己的“哀求”奏效了,立刻得寸进尺地裹紧了身上的锦被。
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继续奔赴与周公约会的旅程。
倏地,一股浓烈、辛辣的酒气却突然蛮横地钻入鼻腔。
在温暖的寝居内弥漫开来,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等等!
黑风那种顶级暗卫,纪律严明,怎么可能在执行任务前喝得一身酒气!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严初睡意全无,瞬间清醒!
她心脏猛地一缩,地坐起身,抓紧胸前锦被,惊疑不定的目光猛地投向床榻不远处那片最深的阴影——
那道挺拔的身影静默地伫立在黑暗中,不知已凝视了她多久。
窗外疏漏的月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以及那双在昏暗中格外幽深、因酒意而翻涌着未知情绪的眼眸。
殿、殿下???
爬、爬窗??!
严初的脑子瞬间炸开,一片混乱。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暗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挺拔轮廓,简直不敢相信。
慌忙掀开身上的锦被,胡乱趿拉上鞋子,一脸茫然又带着惊慌地小跑上前。
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殿下?您、您怎么来了?您这是……”
怎么还擅闯女生寝居?
要不是碍于他是殿下,严初真要报警了。
裴衍幸确实饮了许多酒,周身都散发着浓烈的酒气。
但以他武将的酒量,这些远不足以让他真正醉倒。
可今夜,有些东西比烈酒更灼心,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土崩瓦解。
他刚将太后寿宴的后续事宜处理完毕,连身上那件象征身份的亲王朝服都未曾换下。
在得知沈淮之并未随初初一同回府,而是去了天香阁。
心底那股躁动便如野火燎原,驱使着他做出了如此莽撞、甚至堪称失智的举动。
——翻窗闯入她的闺房。
他迫切需要确认一件事。
一件盘旋在他心头,几乎要将他逼疯的事。
“初初……”
他低低唤了一声,嗓音因酒精的浸润而比平日更加沙哑低沉,带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望着只穿着一件单薄雪白中衣、因为惊慌而更显楚楚可怜、径直跑向他的初初。
眸色一深,什么解释都没有。
忽然俯身,伸出强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就将眼前娇小的人儿打横抱了起来,径直朝着内间那张床铺走去。
!!!
干嘛?干嘛?这是要干嘛?!
严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只剩下全然的惊恐与迷茫。
然而裴衍幸只是俯身,极为轻柔地将她放入那尚存她体温的锦被之中,动作小心得如同安置易碎的珍宝。
随即,他拉起被沿,仔细地掖过她单薄的肩头,将她严严实实地裹紧,密不透风。
“夜里寒气重,当心冻着。”
他低哑的嗓音融在黑暗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着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