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沐瑶唤来。”
候在外间的管家闻声,心头一凛,不敢有片刻耽搁,几乎是小跑着朝小姐的寝居方向而去。
张沐瑶此时并未歇下,正在灯下翻阅书卷。
听闻父亲深夜急召,眸中掠过一丝浅淡的疑惑,却并未多问。
只迅速理了理衣裙,便乖顺地跟随管家前往书房。
“父亲,您唤我?”
她推开书房的门,一眼便见父亲神色凝重地坐在宽大的书案之后,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沉郁。
张沐瑶心下一沉,猜测定是发生了不小的事。
不动声色地回身,将房门严严实实地掩上,确保无人能窥听。
张礼卫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
待女儿依言走至身边,他未发一语,只是将手中那页承载着秘密与风险的宣纸,全然展现在她眼前。
张沐瑶目光一落下,甚至无需细读,只浅浅扫过那些关键词句,便觉一股寒意自脊椎窜起,瞬间心惊肉跳!
那页宣纸之上,字迹笔画虽荒唐,可所书写的内容,却足以在朝堂掀起滔天巨浪。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
轩王府内几处关键位置设有复杂机关;
殿下与陛下近来颇为赏识的武将暗中有书信往来;
殿下私下与朝中哪几位手握实权的重臣有过密会;
甚至……墨迹的末尾,还赫然出现了她父亲“张礼卫”的名字!
这其中的任何一条,若是被殿下的政敌截获,都足以大做文章。
轻则引得陛下猜忌,重则便能构陷成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铁证,将殿下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父亲……这、这是?”
张沐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你可知,这是谁的手笔?”
张礼卫紧紧盯着女儿瞬间苍白的脸,不疾不徐,一字一顿地吐出那四个足以碾碎她所有认知的字:
“元、安、郡、主。”
“不可能!”
张沐瑶像是被当头棒喝,猛地后退半步,秀眉紧紧蹙起,全然不信,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反驳,
“郡主她怎会……她绝无可能做出此等事!”
然而,她所有激烈的否认,在撞上父亲那双笃定、深沉,甚至带着一丝痛心疾首的眼神时,戛然而止,堵在了喉间。
“沐瑶,”
张礼卫的声音沉重如山,
“这是为父安插的人,亲自从元安郡主的寝居内寻到的。你若不信,此刻便可拿着这页纸,去寻她当面对质!”
是啊……如此拙劣的笔迹,几乎无需任何辩白,只要当面书写比对,立刻便会原形毕露。
父亲又怎会在此等一戳即破的事情上伪造证据?
可是……可是郡主她,究竟为何要写下这些?
她想陷害殿下?这怎么可能……
殿下对她那般珍视,用情至深,连旁人都看得分明;
而郡主平日里展现出的,也是那般澄澈通透,不似包藏祸心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