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殿下这手段……还真是够阴的。为了趁虚而入,竟要将那小傻子的夫君外放出去?当真是用心良苦。”
苏衔月望着那抹默然从屏风后转出的玄色身影,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忍不住再次出言挑衅,
“只可惜啊,你手底下这位张大人,怕是画蛇添足了。两年——整整两年光阴,若让她与沈淮之朝夕相对,日夜厮守……呵,届时怕是连孩子都会跑了吧?”
杀人诛心。
“孩子”二字,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裴衍幸的耳膜。
他倏地抬眸,警告的目光在苏衔月那张欠揍的笑脸上凌厉地逡巡了一圈,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让室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若非眼前之人是他重要的盟友,单凭这句诛心之言,就足以死上十次!
那种事……他绝不允许发生!
一丝暴戾的杀意自他眼底一闪而逝。
这个张礼卫,是不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忘了他轩王府的门槛,从来都是用鲜血浇铸的。
“黑风。”
话音未落,一道黑色身影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跪伏在他面前。
正是暗卫首领黑风,连呼吸都收敛得几不可闻。
“近日岭南剿匪,正值用人之际。”
裴衍幸目光落在窗外,语气平稳如常,
“张尚书麾下那两位副将,不是素以‘才干出众’着称么?此等‘良才’,理当为国效力,派往岭南前线,以解燃眉之急。”
略一停顿,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叩:
“至于他们走后空出来的缺……就让我们轩王府的人,暂且顶上。”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便将张礼卫在兵部最为倚重的两条臂膀齐根斩断,换上了他轩王府的钉子。
他要让这位日渐不安分的尚书大人,用切肤之痛好好想清楚——他今日手中的权柄,脚下的位置,究竟是谁赐予的。
“属下领命。”
黑风没有任何迟疑,身形一晃,便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殿下真是好手段。”
苏衔月拍了拍手,语气听起来像是调侃,却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满意。
他方才刻意用“孩子”那般诛心之言激怒这位殿下,要的便是这个结果。
如今裴衍幸亲自出手施压,张礼卫瞬间腹背受敌,自顾不暇,正是他趁乱深入调查三年前那桩旧案的绝佳时机。
水,总算被他搅得更浑了。
“苏衔月。”
处置完张礼卫的事,裴衍幸这才缓缓转身,目光直直刺向那个始终在煽风点火的罪魁祸首。
“不必对本王使用如此低劣的激将法。它之所以能奏效,不过是因为本王……此刻愿意让它奏效。”
苏衔月闻言,浑不在意地撇了撇嘴。
无妨。
只要最终目的达成,过程如何,缘由何在,他根本不在乎。
他这人向来如此,不纠结细枝末节,更不自我内耗。
至于这位殿下的警告?
他听到了,但选择左耳进,右耳出。
“殿下教训的是——”
他拖长了语调,嘴上应得那叫一个恭敬顺从,仿佛真是个俯首帖耳的臣子。
聪明人,从来不会与掌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至于心里听进去几分,那便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