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父女二人坐上马车,车轮辘辘响起,严初才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
哎呀,刚才怎么没顺手打包点饭菜!
她的肚子还空着一大半呢!
严毅看着女儿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头火起。
重重清了清嗓子,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初初!你可知自己今日行事有多荒唐!”
许久未见父亲如此声色俱厉,严初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父亲,您是说……我随殿下回府这事?”
“你还知道!你这般行事,让淮之如何自处?他该何等伤心!”
严毅简直是恨铁不成钢。
前些时日这宝贝女儿好不容易安分下来,过了几天消停日子,怎的又故态复萌!
沈淮之会伤心?
严初暗自撇嘴,表示十分怀疑。
但面上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父亲,您有所不知。我这是在偿还殿下的人情……”
她细细将“陪侍抵债”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还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一脸认真地宽慰道:
“女儿不是那等胡来之人。沈大人那边,我自会去好好分说,您就别操心啦!”
她自然清楚父亲在担忧什么,无非是她的清誉,以及沈淮之对此事的看法。
严毅听罢女儿的解释,胸中的怒气总算消弭大半,却仍是不赞同地摇头:
“即便如此,偿还人情也不该拿你的名声作赌注……”
“父亲,”
严初望着长吁短叹的父亲,目光澄澈,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
“女儿如今,还有什么名声可言?……这世间的闲言碎语,终究是堵不住的。”
名声?那东西能当饭吃吗?
她本就不指望和离之后再觅良缘,名声好坏于她而言,实在无伤大雅。
人活一世,若被这些虚无的条条框框束缚住手脚,那该多无趣?
她严初,断然不能。
只要那些说长道短的不舞到她眼前来,她都可以置若罔闻。
可若真有那不长眼的敢来招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严初这一番直白的诘问,竟让严毅一时语塞,怔忡良久,不知该如何回应。
严初见父亲态度有所松动,决定趁热打铁。
她挽住父亲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眼神却格外认真:
“若沈大人当真介意我这不堪的名声,女儿便与他好聚好散,回来永远陪着父亲,可好?”
“胡说!”
严毅一听这话,立刻板起脸来,
“淮之岂是那等肤浅之人?你年纪尚小,难免行差踏错,他年长你许多,自然会多加包容体谅。”
这下轮到严初不认同了。
她坐直身子,目光澄澈地望向父亲,一字一句问道:
“父亲,沈大人为何就一定要包容我呢?他为何不能去寻一个真心爱他、怜惜他,从未曾伤害过他的女子?女儿曾经做下那么多错事,又凭什么要求他必须原谅、必须包容?他……又何错之有呢?”
沈淮之实在太好了。
好到她仅仅救过他两次,其中一次还是误打误撞。
他便似乎将原主那三年间的欺凌与折辱统统抛诸脑后。
在她遇险时第一时间赶来,从山匪手中救下她。
也正因他如此之好,和离,放他自由,或许才是对他最好的成全与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