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幸虚虚一扶,姿态间透出对这位长辈的敬重。
他随即走向主位,示意安阳侯也入座。
严毅并未就座,反而挺直脊背,开门见山道:
“殿下,老臣听闻小女此刻正在府上。小女年幼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海涵。老臣这就带她回府,不便再多叨扰。”
淮之方才前来说明情由时,他便心下一沉。
这位殿下对初初的执念,他比谁都清楚。
却未曾想,如今竟已到了这般不顾礼法规矩的地步。
裴衍幸对这番话并不意外。
他只是垂眸望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萦绕着初初发丝的温软触感和淡淡清香。
半晌才缓缓抬眼,沉声道:
“侯爷,若本王说……今夜,初初必须留在这里呢?”
堂下的严毅呼吸猛地一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闻。
这位殿下的执拗,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偏激。
“殿下……还请殿下三思,顾及小女的声誉!她终究是已嫁之身,若今夜宿于王府,一旦传扬出去,人言可畏,只怕……”
“无人会知晓初初在本王府上。”
裴衍幸打断他,目光定定地投向安阳侯,字句清晰冷冽,
“胆敢透露半分者,格杀勿论。相信侯爷与那位沈编修,也断不会外传。”
他今晚要定初初了。
即便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他也知足。
殿下可曾问过初初自己的意愿?
严毅稳住心神,一字一句地反问。
“初初与她夫君情投意合、举案齐眉。殿下此番强留,只怕会伤了小女的心。”
情投意合?
裴衍幸眼前顿时浮现出某个小家伙此刻正跟糖醋排骨斗得难分难解、压根想不起“夫君”是谁的模样,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侯爷,”
他并未直接点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严毅,语气平和却带着引导的意味,
“您应当明白,若是初初自己不愿,本王又怎舍得将她强留于府中?”
顿了顿,留给对方思忖的空间,才缓缓道:
“您不妨仔细想想,您所见到的,是否就一定是真?初初心之所向……究竟是谁。”
严毅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维持着臣子的恭谨与父亲的坚持:
“无论如何,初初如今已是沈淮之明媒正娶的妻子,殿下便断不可逾越规矩。老臣别无他求,只愿小女往后每一步,皆是心甘情愿,不受半分勉强。”
他见轩王神色依旧冷凝,显然未将他的劝诫听入耳中。
正欲再度恳切陈词,殿外却适时响起了李公公谨慎的通报声:
“殿下,兵部尚书张大人求见。”
裴衍幸眉宇间终于掠过一丝清晰的不耐与怒意。
当真是可笑,他不过是想与初初安安静静待上一会儿,偏生有这么多人前来搅扰。
“不见。”
回绝得干脆利落,毫无转圜余地。
然而李桂得了答复却并未立刻退下,反而在门前踌躇片刻,硬着头皮补充道:
“殿下,张大人言明……确有十万火急的要事,恳请殿下务必一见。”
严毅见状,立刻顺势躬身,言辞恳切地接口:
“殿下既有国务要事亟待处理,小女实在不便再留于府中叨扰。恳请殿下允准,让老臣携小女自偏门离去,以免误了殿下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