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严初快写到灵魂出窍了,沈淮之才终于放下书卷,走到了书案边。
“可以了。”
他抽走了她手下最新写的那张纸。
上面的字虽然依旧算不上多好,但至少工整了不少,能看出是认真写了。
严初猛地回过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解放了?!
喜极而泣!
看到她骤然亮起的、仿佛劫后余生般的眼神,沈淮之心底失笑,面上却依旧平淡地补了一句:
“今日便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严初:“!!!”
还有明天?!
她死死盯着砚台里那乌沉沉的墨汁,又抬眼瞪向沈淮之那张俊美却波澜不惊的脸。
是的,没错!
但凡她脾气再爆一点,这碗墨汁现在已经一滴不剩地泼在他那身月白常服上了!
严初气鼓鼓地冲到方才沈淮之坐过的位置,一把抓起桌上微凉的茶水。
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咕咚咕咚”猛灌了好几口,试图压下心头那股蹭蹭往上冒的火气。
真是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男人!
她要跟他绝交!立刻!马上!绝交!
越想越气,越气却发现自己越怂,越怂心里就越是委屈。
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双手往胸前一抱,鼓着腮帮子开始生闷气。
沈淮之饶有兴致地望着她这一连串自己跟自己较劲的小动作,只觉得有趣得紧。
他缓步走回她身边,弯下腰,视线与她齐平,声音放得极轻极软,像是哄着:
“每日晚膳后,只练一个时辰便可。若是累了,随时休息,不必强撑。这样……可能消气了?”
严初把头一扭,用后脑勺对着他,声音闷闷地还带着点赌气的味道:
“半个时辰!”
“好。”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依你。”
半个时辰也罢,只要能名正言顺地每日见到她,便是好的。
严初:“……”
可恶!答应得这么爽快!
是不是时间还说多了?!
她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
主要是她一时也没换算清楚“半小时”在这年头到底该怎么表述!
失策!真是大大的失策!
严初那点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其实心里早就没多少火气了。
可眼下没人给她递个台阶,她只好继续抱着胳膊。
鼓着腮帮子,维持着“我很生气”的姿态,脑子里却在疯狂思考该怎么自然又不失体面地自己走下来。
正愁着呢,门外适时地传来几声轻叩。
“大人。”
来人是云水,他并未进门,只安静地站在门边,压低声音在沈淮之耳边迅速禀报了几句。
沈淮之的脸色瞬间沉凝下来,虽然极快地掩饰过去,但那双总是温润的眸子里,已染上了几分冷冽。
他转身回到严初身前,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了一丝紧迫:
“郡主,下官有些急务需即刻处理,需出门一趟。”
严初正愁找不到机会跑路呢,一听沈淮之居然自己要走,心下顿时乐开了花。
忙不迭地点头,恨不得立刻挥手送客:
“好的好的!正事要紧!沈大人你快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