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楠城市医院。
朱郁蜷缩在等候区的椅子上,余光里,季承行身边围了好几个五六十岁的老头。
朱郁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电话,她哽咽着说她需要帮助。
所以,私人飞机,最好的医生,最及时的治疗 ,季承行都给她了。
四下寂静,空气里充斥消毒水的味道,她环臂将自己抱住,试图通过增加触觉来提高安全感。
“怎么了?”
一抹阴影遮住光线。
朱郁抬头,不知道季承行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依旧恍惚,感受着剧烈起伏的心脏,不眠皱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妈怎么样?”
季承行坐到她身侧,仪态端正,谦谦君子。
“入院观察,情况在可控范围内,至于手术具体日期,目前要看你母亲的身体状况。”
朱郁觉得这答案云里雾里,一点分量都没有,她转头盯着季承行,久久都未转移目光。
似乎是看懂了她的眼神,他注视着她,神情缱绻,一字一句:“你妈妈的病可以治,并且,一定会治好。”
朱郁稳下心,在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慌乱的将眼神收回。
季承行却不以为然:“现在放心了,那我开始关心你了?”
“关心我?”
朱郁惊讶,眼睛又不自觉看向他。
季承行没说话,只是将手伸过来,猝不及防的握住了她的手。
朱郁感受到一阵温暖,才发现她的手虚弱无力,指尖已经白的有些吓人。
季承行的手将她的完全包裹,两人十指相扣,他稳定的向她传递温暖与力量。
“吓坏了吧?”
朱郁盯着他,他的眼神如春日桃花潭,满满的在意与心疼,不管看多久都不想是演的,导致她只会傻傻的看着,什么都不会做了。
或许是见她没有反应,季承行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脑后,向哄小孩儿一样。
“好了,没事了,我在这儿,我会帮你。”
朱郁的心跳开始变缓,随之而来的委屈取代不安,她真的有点累了,而生活的考验似乎也才刚刚开始。
不争气的眼泪夺眶流下,硕大的一颗低落在季承行的手背。
他的手明显顿住,声线里是毫不掩饰的慌张:“别伤心了,你哭,我真的会心疼。”
朱郁低着头,更忍不住了,越想忍就越想哭,抽抽哒哒,一颗一颗,倔强又破碎。
季承行将那只抚在她脑后的手松开,从怀里掏出手帕,小心握住一角,想给她擦眼泪。
朱郁像个瓷娃娃任凭季承行摆弄,脸上泪珠拭
干,他的手垂下,她认出了他手里的帕子,那条带有山茶花刺绣的。
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递给自己的那块儿。
原来不是霸总就有洁癖啊……
朱郁抬头,看着眼前神色紧张的季承行。
朱郁自认为她不是一个喜欢哭鼻子的人,因为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自诩坚强的她已经在他面前哭了两次……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哭鼻子了。
越想越委屈,朱郁突然脑子一抽,对季承行说:“我能抱抱你吗?”
在情绪低落时,索要拥抱,是朱郁的习惯。
季承行也是一愣,接着马上反应过来,将她拥进怀里。
朱郁要比他娇小很多,所以这个宽大的肩膀非常能给现在的她提供安全感。
朱郁闭上眼,努力感受着这一刻的温暖与真实。
季承行的手又抚上了她的后脑勺,他似乎还格外喜欢把她当个孩子。
但朱郁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真实的肉体接触,让她现在心情得到了很大的平复,她像个肉体挂件,恨不得直接挂在他身上。
他的手不断给她顺毛,另一只手拍打着她的背。
拥抱,人类获得情绪价值的一项绝妙创意。
“下次拥抱,不用询问我的意见。”
“还有,你,应该相信我才对……”
季承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朱郁垂眸睁眼,迷迷糊糊的,压根儿没听见他说什么,回答他的是一个往怀里缩了缩的娇嗔。
……
天光大亮,朱郁醒来。
阳光霸道的进入视线,她不满的转过身伸了个懒腰,本想再次进入睡眠,却意识到不对。
她猛的坐起身开始环顾四周,轻奢大气的北欧风装修,环境陌生,脑袋当机。
这是那儿?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这是被绑架了?
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她一个兜比脸干净的人,谁会绑她。
不对不对,现在已经不是兜比脸干净了,但没人知道她有钱,所以还是没人会绑她。
所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郁目光倾斜不自觉瞟到自己,她不可置信的抬起胳膊,发现自己穿着不属于自己的衣服。
一件淡粉色的丝绸睡衣。
她下意识惊叹出声,努力回想着睡前的事。
或许是睡的太死,她的记忆只停留在最后抱季承行的时候。
“睡醒了?”
安静的空间被打破,朱郁下意识望向声音源头。
季承行倚在卧室门口正歪头看她,笑容漫烂。
朱郁拢了拢神,掀开被子下床,走到他面前。
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彼此的容颜倒影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