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有丝毫打扰,只能更加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星辰之力,如同最温柔的月光,滋养着他破碎的经脉,并试图以星辉的纯净之意,去中和、驱散那些试图侵入他识海的毁灭低语。
时间在这种内外的双重煎熬中缓慢流逝。
分析室内的争论最终不欢而散。奥托博士愤然离席,返回实验室继续他的数据分析,试图从技术层面找到反驳“收容方案”的证据。墨衡特使心事重重地离开,思考着如何向铁冠长老和星瑶仙子传达这个糟糕的消息。梵晶议员则带着她的助手,重新开始了对基地内所有与林默相关能量波动的严密监控。刘易斯将军独自留在分析室内,看着光幕上林默缓慢恢复的生命体征曲线和那份冰冷的总部决议,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几个标准时后,林默的内景之中,那场凶险的拉锯战似乎达到了一个临界点。
混沌气流与毁灭能量的纠缠更加剧烈,幻象与低语也变得更加清晰和具有蛊惑性。一股深沉的、放弃一切的倦怠感,如同冰冷的沼泽,开始拉扯林默的意识核心。
(扭曲低语加强):“看……你守护的联盟如何对你?猜忌、限制、甚至准备收容……你的坚持,换来了什么?”
(幻象变化):铁冠长老在与联盟士兵的冲突中倒下;星瑶仙子为保护他而燃尽星辉;整个悬空山最后的火种,在冰冷的太空中飘零、熄灭……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拖入黑暗的瞬间,林默那一直沉寂的、属于自我意志的核心,猛地爆发出一点微光!
那并非多么耀眼的光芒,却带着一种历经万劫而不磨、纵使身陷囹圄亦不改其志的纯粹与坚定!
“滚出去!”
一声冰冷的、仿佛来自灵魂本源深处的怒斥,在内景中炸响!
那一点意志微光骤然扩散,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引动了原本看似散乱的混沌气流!灰蒙蒙的气流不再是与毁灭能量的简单纠缠,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的轨迹运转起来,演化出地火水风的雏形,生灭的意境!它们不再仅仅是被动地包容毁灭,而是开始主动地分解、转化、将那漆黑的能量如同养分般吞噬、吸收!
那些扭曲的低语和幻象,在这真正的、蕴含生机的混沌演化面前,如同暴露在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溃散!
“我的道,是混沌,是演化,是于绝境中开辟生路!”
“岂因外物之险恶,岂因前路之坎坷,便改易初心?”
“联盟之疑,不过尘埃;伤势之重,不过砺石!”
“我心如混沌,包容万有,亦……不染一尘!”
随着这坚定的道心宣告,内景之中,混沌气流彻底占据了主导,那残余的毁灭能量被迅速同化、吸收,不仅未能侵蚀他的道心,反而化为了滋养混沌道种、修复道基的一份特殊“资粮”。
病房内,林默原本微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脸上那层灰败之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虽然依旧虚弱,但气息却变得平稳而悠长,一种内敛的、仿佛经历过千锤百炼后的光华,在他周身隐隐流转。
星瑶仙子一直紧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知道宗主最危险的关头,已经过去了。
也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墨衡特使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复杂难言的神色,他知道,自己必须将联盟总部的决定,告知这位刚刚从鬼门关挣扎回来的道主。
而门内,林默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深邃如昔,却似乎比以往,更多了几分看透世情与坚定己道的冰冷与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