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默以道心为誓!”
“不屠尽叶家满门!不将叶凌风挫骨扬灰!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
恨意滔天!誓言如铁!那焚世的恨火仿佛穿透了混沌,在道陨之门的边缘无声燃烧!
下一刻,林默不再留恋,决绝地转身,用尽最后的力量,带着昏迷的苏婉儿,猛地撞入了那旋转的、吞噬一切的混沌漩涡之中!
“嗡——!”
混沌气流剧烈翻涌,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没。道陨之门那巨大的混沌漩涡缓缓旋转,排斥之力逐渐平息,只留下边缘处无数明灭不定的暗金符文碎片,以及门内散发出的、令人心悸的终极奥秘气息。
归墟坟场,重归死寂。
唯有那滩刺目的猩红,在门扉光芒的映照下,无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烈与决绝。
道陨之门内。
并非想象中的黑暗或虚无。
林默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光的海洋。不,更确切地说,是“道”的胚胎,是“法”的源头!
四周并非物质,而是流动的、变幻莫测的混沌气流。这些气流呈现出难以言喻的瑰丽色彩,时而如星河璀璨,时而如鸿蒙初开,时而又化作无数生灭不息的微缩世界景象。浩瀚、古老、苍茫的气息无处不在,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混沌本源之力,如同温和的潮水,轻柔地包裹着闯入者。
然而,这看似温和的环境,却蕴含着致命的凶险!
林默刚一进入,便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要将他从存在概念上彻底同化、分解的恐怖压力!若非有离火剑魂散发的混沌源玉气息护持,恐怕瞬间就会被这纯粹的混沌本源同化为其中的一缕气流,万劫不复!
离火剑魂的意念带着一丝新奇与凝重: “主人!这里的混沌之力太过纯粹和古老!我们的源玉气息只能勉强护住核心不被同化!”
林默此刻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混沌剑骨之上,深可见髓的裂痕密布,魂火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摇曳欲熄。强行催动离火剑魂抵御道陨之门的压力,更是让魂火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他低头看向左骨掌中抓着的苏婉儿。
她的情况更糟。断臂处的焦黑死气在混沌本源之力的冲刷下似乎有蔓延的趋势,心口那道混沌青冥剑印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如同随时会熄灭的油灯。她气若游丝,生命力在飞速流逝,若非离火剑魂的护持分出了一丝力量笼罩她,恐怕早已被混沌同化。
“不能让她死在这里。” 冰冷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王大石用命换来的嘱托,他必须完成!这不仅是对兄弟的承诺,更是对自己道心的坚守!
他强忍着魂火剧痛,分出一缕微弱却精纯的混沌星火源自丹田星穹道火,小心翼翼地渡入苏婉儿心口那黯淡的剑印之中。
“滋”
如同火星落入干柴!那濒临熄灭的混沌青冥剑印,在得到林默混沌星火本源之力的滋养后,猛地爆发出微弱的青金色光芒!一股精纯的生命力被重新激发,暂时稳住了苏婉儿飞速流逝的生机。她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血色,但依旧昏迷不醒。
离火剑魂意念传来一丝担忧: “主人!你的伤!”
“无妨。” 林默打断剑魂的担忧,冰冷的意念扫视着这片瑰丽而致命的混沌之海。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暂时的落脚点!一个能屏蔽混沌本源同化压力、让他有机会疗伤的“安全区”!
他尝试着将神念魂火感知探出离火剑魂的护罩,刚一接触外界那流动的混沌气流,便感到一股恐怖的撕扯与同化之力传来,神念瞬间被湮灭了大半!剧痛让他魂火猛地一缩!
“好霸道的混沌!”
然而,就在神念被湮灭的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迥异于周围混沌气流的“异常”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枯寂与毁灭气息!虽然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存在于这片混沌之海中!
是叶家老祖意志投影崩灭后残留的寂灭道痕!
守碑人虚弱却带着一丝快意的意念在林默魂火中响起: “嘿嘿!感应到了吧?那老狗意志被门户抹杀后残留的寂灭道痕!”
“对于此地的混沌本源来说,这残留的异种道痕,便是最污秽的毒瘤!必欲清除而后快!”
“循着它!混沌本源流向的‘下游’,必然存在着暂时隔绝压力、用以‘消毒’的‘沉淀之地’!就是你的机会!”
沉淀之地!林默魂火猛地一亮!守碑人万载守望,对道陨之地的理解果然远超常人!
他不再犹豫,强忍着神念探查带来的剧痛,将感知收缩到极致,如同最敏锐的猎手,死死锁定那丝微弱却顽固的寂灭道痕残留!然后,引动离火剑魂,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护罩,顺着周围混沌本源流向那丝寂灭道痕被“冲刷”、“搬运”的方向,艰难地逆流“飘”去!
过程极其凶险!混沌气流的冲刷之力时强时弱,离火剑魂的护罩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小舟,随时可能倾覆。林默必须时刻维持着混沌源玉气息的输出,魂火的消耗如同开闸的洪水。剑骨上的裂痕在压力下不断发出细微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碎。
不知在这片混沌之海中“飘荡”了多久,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林默的魂火越来越黯淡,全靠一股不灭的恨火与守护的执念在支撑。
终于!
前方那丝微弱的寂灭道痕残留,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猛地加速,汇入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
这片区域的混沌气流不再狂暴地流动,而是如同粘稠的胶质,缓缓沉降。在区域的中心,形成了一片由精纯混沌本源凝结而成的、如同巨大“琥珀”般的半凝固态空间。琥珀内部,隐约可见无数细微的、散发着枯寂星辰气息的灰色“尘埃”正在被缓慢地分解、净化、最终融入混沌——那正是叶家老祖意志崩灭后残留的寂灭道痕碎片!
而这片“混沌琥珀”的外围,混沌本源的冲刷与同化压力,竟奇迹般地减弱了数十倍!仿佛这里是一个天然的“避风港”!
“就是这里!” 林默魂火中闪过一丝激动!他毫不犹豫,操控着离火剑魂护罩,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入了那片相对平静的“琥珀”外围区域!
“啵!”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水膜。当护罩进入这片区域的刹那,那无处不在、几乎要将他们彻底碾碎的同化压力骤然消失!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外界混沌的浩瀚与苍茫,但已不再是致命的威胁!
“安全了!暂时的!” 林默紧绷的意念终于松弛了一丝。他立刻撤去离火剑魂的护罩维持消耗太大,混沌剑骨之躯重重地落在下方那半凝固态的、如同温玉般的地面上。
“噗!” 撤去护罩的瞬间,魂火的反噬和伤势的全面爆发,让他再次喷出一大口暗金色的魂血!玉骨之上裂痕交错,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尤其是右臂处,叶凌风血魂诅咒留下的暗红烙印,在失去了压制后,如同毒蛇般再次跳动起来,侵蚀着魂火!
离火剑魂发出急切的嗡鸣,剑魂之力涌出,试图帮林默稳住伤势: “主人!”
“先稳住她!” 林默冰冷的目光扫过被放在一旁、气息依旧微弱的苏婉儿。她的生机虽然被暂时稳住,但断臂处的死气和心口剑印的隐患并未解除。
离火剑魂立刻分出一缕精纯的混沌离火本源之力融合了源玉的气息,小心翼翼地渡入苏婉儿心口剑印。青金色的光芒再次亮起,温和地滋养着她残破的身躯,暂时压制着断臂死气的蔓延。
做完这一切,林默才将全部心神沉入自身。他艰难地盘膝坐下剑骨形态的盘坐,内视己身。
情况糟糕透顶。
混沌剑骨濒临崩溃,本源流失严重。
魂火虚弱,核心处被血魂诅咒侵蚀的痕迹显而易见。
离火剑魂虽新生,但灵体受创,需要温养。
更要命的是,在这道陨之地内,外界的天地灵气完全隔绝!他无法通过吸收灵气来恢复!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这片空间中弥漫的、精纯却难以直接吸收的混沌本源之力!
守碑人虚弱的意念带着一丝指引: “小友,此地混沌本源虽不能直接吸收,但你身负源玉气息,离火剑魂更是以混沌为基!”
“尝试以剑魂为引,以《归葬道章》为桥,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混沌本源入体淬炼!这将是你重塑剑骨、消磨诅咒、甚至凝练道基的唯一机缘!”
“成败生死,皆在此一举!老夫意志耗尽,需沉眠了!” 守碑人的声音越来越弱,最终彻底沉寂下去。
林默沉默片刻,混沌离火交织的眼眶望向这片混沌琥珀空间之外,那永恒流淌、变幻莫测的混沌之海。冰冷的意念,带着向死而生的决绝与焚尽前路的恨火,缓缓流淌:
“叶凌风,叶枯寂,叶家”
“待我林默重铸剑骨之日!”
“便是你等道陨魂消之时!”
他缓缓闭上意念层面那燃烧着离火的眼眶。丹田深处,混沌离火剑魂发出一声清越而坚定的剑鸣,剑尖微抬,小心翼翼地引动了一丝外界流动的、精纯无比的混沌本源气流,缓缓靠近林默那布满裂痕的混沌剑骨
道陨之地的沉寂中,一场关乎生死、复仇与真正混沌道基的重塑,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