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将那台poS机抓在手里，然后艰难地、一点点地，侧过头，视线越过忙碌的医护人员，看向了隔壁床上，那个依旧昏迷不醒，身上插满了更多管子，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做出一个模糊的口型，但意思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却依旧不改本色的执拗：
“…结…账…”
“…陆沉舟…医药费…抢救费…精神损失费…”
“…还有…救命费…”
“…戒指…戒指抵债…也行…”
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刚刚因为她的苏醒而稍微放松下来的医护人员耳边。所有人都愣住了，动作僵在原地，表情古怪地看着这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拿着poS机向旁边那位身价千亿、同样生死未卜的总裁“讨债”的女人。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连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幕的周凛和陈星，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陈星扶了扶眼镜，喃喃道：“这很姜眠……”
周凛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还能讨债，说明她的核心意识清醒得可怕，这或许是个好迹象。
然而，众人的注意力很快被另一件事吸引。
一名细心的护士突然低呼一声，指着姜眠的头发：“快看！她的头发！”
只见姜眠那头因为之前力量透支而变得刺眼夺目的银发，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开始，迅速地褪回原本的乌黑色泽！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一头银发便已消失不见，恢复了黑发如瀑的模样，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这神奇的变化再次让医护人员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连接着陆沉舟的监护仪，也发出了与之前急促警报不同的、代表着生命体征趋于稳定的提示音。他的心跳、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像之前那样游走在停止的边缘。更令人惊奇的是，有人注意到，陆沉舟鬓角那几缕因为过度消耗和共生契约影响而生出的刺眼白发，似乎……颜色也变淡了一些？
姜眠看着陆沉舟那边仪器的变化，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空空如也、连一丝灵力都感应不到的状态，以及黑发恢复后隐隐传来的、某种根源上的虚弱感，心里明白——
代价，已经支付了。
她的力量，恐怕……暂时，或者永久地，消失了。
而那枚关键戒指上的补天石，感应不到，大概率是彻底毁了。
裂缝的危机解除，城市的秩序恢复，他们活了下来。
但失去的力量，毁掉的神器，以及未来可能因裂缝隐患和力量消失而带来的新麻烦……这一切，都只是另一个开始。
她握紧了手里那台冰冷的poS机，目光重新落回到陆沉舟脸上，眼神复杂。
这家伙，欠她的，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