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都的空气仿佛被点燃。
人声、脚步声、牲畜的嘶鸣声、陶器碰撞声,所有声音汇聚成一股灼热的洪流,冲刷着这座人族核心城池的每一块砖石。
祭坛高耸,以青石垒砌,古朴而庄严。
坛下,万千部族首领与贤者肃立,他们的目光如同百川归海,汇聚在祭坛之上那个身着麻衣、身形不算魁梧,却站得如同山岳般稳固的青年身上。
他来自陶唐部落,名为“尧”。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气冲霄汉的威压。
当辅政大臣双手捧起那枚以首山之铜混合了人族愿力铸造的共主印信,郑重地递到他手中时,天空之上,一方古朴大印的虚影浮现——崆峒印!
九彩神光如同瀑布般垂落,笼罩祭坛,也笼罩着尧的身影。
那光芒不刺眼,反而带着温润的暖意,如同初春的阳光,洒在每一个人族子民的心头。
尧接过印信。
印信入手沉重,不仅是金属的重量,更是亿万人族命运的分量。
他转身,面向坛下万千同族,缓缓举起印信。
没有激昂的宣誓,没有华丽的辞藻。
他开口,声音平和,却奇异地穿透了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今承先主之志,受万民之托,尧,继位共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期待、或审视、或担忧的面孔,
“自今日起,当时谨天时,重农桑;疏河道,防水患;明礼法,息纷争;聚贤能,共治世。人族前路,在你我肩头,在你我手中。”
话语朴实,甚至有些琐碎,全是关乎生存与秩序的细节。
但那股从他骨子里透出的、如同大地般厚重可靠的仁德与睿智气息,却让许多原本因他年轻且不以武力着称而心存疑虑的部族强者,慢慢平息了内心的躁动。
他们看着台上那青年,看着他手中在九彩神光映衬下显得愈发沉凝的印信,一种名为“信服”的情绪,悄然滋生。
登基大典在肃穆与喧嚣交织的气氛中结束。
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祭坛的光芒散去,陈都的喧嚣却并未停歇,只是转化为了另一种更为繁杂的形态。
新的政令需要推行,旧的积弊需要梳理,各部族之间的利益需要平衡,边境的安宁需要维系……无数的事务如同潮水般涌向帝宫,涌向新任共主尧的案头。
尧埋首于堆积如山的骨片、竹简与兽皮卷宗之中。
油灯的光芒常常摇曳至天明,映照着他那张日益清瘦,却眼神愈发锐利沉稳的面庞。
他召集各部贤者,听取禀报,商讨对策,常常彻夜不眠。
他处理事务极有条理,总能从纷繁复杂的表象下,抓住问题的核心。
那股专注与务实,让最初一些抱着试探心态的老臣,也渐渐收起了轻视之心。
数月时间,就在这种高速运转中流逝。
陈都的秩序在新政下逐渐理顺,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风雨或许还在后头。
这一日,尧正与几位负责农桑和水利的官员商讨改良耕作之法,殿外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旋即,一股清灵超然、与此地浓郁的人道气血格格不入的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涟漪,触动了帝宫外围的防御阵法,泛起淡淡的微光。
一名侍卫快步走入,单膝跪地:
“禀共主,宫外有一道人,自称来自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名太乙真人,言奉天命而来,欲辅佐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