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不提你那好徒儿,是如何打着‘天命所归’的旗号,在人族部落中排除异己,妄图独霸气运?视我截教万仙如无物,动辄以‘根脚卑劣’斥之、辱之、驱之!我截教门下,难道就不是玄门弟子?难道就活该被你阐教踩在脚下?”
多宝道人适时上前一步,先是恭敬地向元始和通天行礼,然后才不卑不亢地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
“师伯明鉴。广成子师兄于部落中宣扬‘非先天道体、无深厚福缘者,难闻大道’,此举已然将我教教主‘有教无类’之宏愿置于何地?我教中依附之人族修士与一心向善之妖族,皆感惶恐愤懑。冲突之始,实因广成子师兄欲强行驱离甚至惩戒这些诚心听道的生灵,我等多番劝阻无效,方才起了争执。至于法坛受损、长老受伤,皆因双方道法碰撞余波所致,并非我教弟子有意为之。”
元始天尊闻言,手中白玉拂尘轻轻一摆,发出清脆的玉鸣,声音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响彻大殿:
“通天!你还有脸提‘有教无类’?你收徒不辨跟脚,任凭一群被毛戴角、湿生卵化、因果缠身之辈涌入门下,良莠不齐,败坏的岂止是玄门清誉?如今更纵容他们与吾玉清正统争夺人族气运,扰乱秩序,此乃逆天而行!长此以往,玄门气运必被你这些孽徒污秽殆尽,你担待得起吗?!”
“逆天?哈哈哈哈!”
通天教主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悲愤与决绝,
“顺天?何为天?天道尚且予洪荒众生一线生机!我截教之道,便是为这茫茫众生,截取这一线超脱之机!二兄你张口闭口根脚天命,视万物为刍狗,岂不知大道之下,但凡生灵,皆有向道之心?你阐教择徒苛刻,自诩正统,实则心胸狭隘,阻人道途,这才是真正的偏离盘古父神泽被众生之本意!”
“荒谬!”
元始天尊勃然作色,声如雷霆,
“规矩不成,何以成方圆?跟脚福缘,皆是天道所定!根脚清正,心性纯良,方能承载大道!汝之门下,杂而不精,多是业力深重、因果纠缠之辈,他日无量劫起,尽是灰灰下场!你自己不怕,还要连累师门,拖累我等盘古正宗之清名吗?!”
“灰灰下场?我通天弟子,不惧量劫!”
通天教主猛地踏前一步,周身剑气冲霄,激得殿顶星图明灭不定,
“便是粉身碎骨,形神俱灭,也好过像某些人一般,龟缩于自设的‘天命’牢笼之下,行那蝇营狗苟、算计气运之事!二兄,我看你是被这‘盘古正宗’的虚名,被这所谓的‘玉清威严’,束缚了道心,蒙蔽了灵智!”
两人的争吵已不再局限于广成子与多宝的冲突,而是直接上升到了立教之基、大道根本的层面。言辞如诛仙剑气,道韵似盘古幡影,在玉虚殿内激烈碰撞,震得殿柱嗡鸣,空间泛起涟漪。
侍立两旁的弟子们无不面色发白,广成子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多宝道人则眼神坚定,身后乌云仙等虽修为远逊,却个个挺直脊梁,面露不屈。
就在这剑拔弩张,圣人气机几乎要失控对撞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平和淡然的声音突兀地插入,如同暖流化开坚冰:
“够了。”
太清老子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中,依旧是一身朴素道袍,手持扁拐,步履平缓,仿佛只是路过。
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清静无为、却又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道韵,瞬间将元始与通天那针锋相对的气场稍稍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