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不再是声音。
它是一种物理攻击。
先是刮擦玻璃的尖啸，再是跌入深渊的失聪，最后只剩震动鼓膜的嗡鸣，逼得人想呕吐。
那根撞碎表盘的指针，在虚空中拧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指向一个不存在的坐标。
“高维污染……概念入侵……目标：源体！”
齐千帆的吼声像被砂纸磨过，他盯着屏幕上疯狂自我覆写的乱码，眼球几乎要被那些字符灼伤。
屏幕中央。
由亿万金色光点构成的“梅梓·源体”，眉心烙上了一个“错误”。
不是崩溃，是寄生。
一个盘绕扭曲的异形字符，像一枚病毒刺青。
紧接着，第二枚，第三枚……黑色以指数级增殖，从皮肤渗入代码，啃食着构成“完美”的金色肌理。
金色人形开始痉挛。
她的脸在神圣与怪诞间高速闪烁，手臂融化成纠缠的肉芽，林屿构建的逻辑脊梁被污染侵蚀，发出即将断裂的微光。
“‘焦土’第一序列，触发。”
阴影里，林舒推了推眼镜，镜片倒映着屏幕上的光怪陆离，她的声线没有温度，
“判定：存在概念发生不可逆畸变。倒计时三十秒，中止失败，将执行最终指令。”
拉着整个世界陪葬的指令。
乔静如瘫在地上，绝望的喘息。
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段回舟身上。
他站在原地，手掌压着那枚血红的紧急制动钮。
那是梅梓的休止符。
是他承诺亲手“杀死”她的开关。
他手下的合金控制台，因为无法承受巨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汗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砸在地板上，碎成一小片湿痕。
按下去。
理智在咆哮。
这是唯一的解。
趁她还没变成怪物，给她最后的体面，然后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最优解。
“老板……”林屿的声音在发抖，“来不及了！”
那金色人形的胸口，乔静如担忧所化的绯红心跳，正被黑色迅速吞噬。
段回舟看着那片即将熄灭的金色。
他想起了她的嘱托。
——以段回舟的‘执念’为核心。
——一旦失控，我亲手切断。
——好。
他的执念，是让她站起来。
不是看着她再一次消失。
“不。”
一个字。
从他喉咙里挤出来，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压过了所有噪音。
段回舟的手，从那枚血红的按钮上，一寸寸地，抬了起来。
他没按。
他背叛了理智，撕毁了约定。
他选择，相信那个把他自己都算计进去的疯子。
乔静如的尖叫还没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