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手指深深陷进沙发扶手里，指节绷得死紧。
“梅姐，静如姐，”
他开口，声音沙哑又干涩，
“要不……就算了吧。能把歌发出来，我已经……很满足了。别再花钱了……”
他知道工作室的钱都是梅梓的底气，夏然姐刚去拍戏，未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着。
他不想因为自己，拖垮大家。
“你放什么屁呢！”
梅梓还没说话，乔静如先炸了，她几步冲过去，指着陈东默的鼻子。
“什么叫算了？你的歌有多好，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这要是被埋没了，不光是你的损失，是整个华语乐坛的损失！
我乔静如带的人，就不能这么没排面！”
话虽狠，但乔静如吼完，脸上也只剩下无力感。
在庞大的资本和铁板一块的行业规则面前，光有一腔热血，屁用没有。
梅梓沉默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常规宣发，死路一条。
砸钱买流量？
她们的钱在辉煌娱乐面前，连个响都听不见。
那就只能……剑走偏锋。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段回舟那张脸又一次浮现在她脑海里。
穹顶之声是他的，周维成是他的人。
他在音乐圈的能量，深不可测。
只要他一句话，别说一个首页推荐，就算让三大平台为《破茧》专门开屏，恐怕都不是难事。
可是……
梅梓的视线落在了那个上了锁的抽屉上。
她真的要为了这件事去求他吗？
前一秒才因为他的礼物而心烦意乱，后一秒就要主动送上门去利用他的人脉？
这算什么？
显得她梅梓，除了利用男人，就没别的本事了？
不行。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掐灭。
她有她的骄傲。
投资是商业行为，是段回舟看好她的项目。
但宣发这种事，再去开口，性质就变了。
那是在索取人情，是用她的姿态去换一个机会。
她不想他们之间，掺杂这些。
梅梓拿起桌上的手机，指尖划过，找到了段回舟的名字。
那个“拨号”键，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的手指在上面悬停了足足十秒。
“啪！”
她猛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乔静如和陈东默都被这一下惊得抬起头。
只见梅梓站起身，眼神里的迷茫和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锐利。
“静如，”
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常规平台走不通，我们就自己创造一个平台。”
“啊？”
乔静如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我们自己做个App？”
“我的意思是，换个玩法。”
梅梓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两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是战鼓的鼓点，
“平台不给我们流量，我们就自己去制造流量。让流量，反过来逼平台给我们位置！”
“自媒体宣发？找那些音乐大V？”乔静如瞬间领悟。
“对，但不全对。”
梅梓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找大V一样要花钱，水也深。我们要的不是买来的吆喝，
我们要的，是引爆一颗真正的炸弹，让所有人主动跑过来看热闹，来听我们的歌！”
“怎么引爆？”
乔静如追问，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梅梓的目光穿过办公室，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那个紧张不安的男孩身上。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东默，”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这首歌，是你写的。但从现在开始，你这个人，你的全部过往……”
梅梓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在陈东默的耳朵里。
“才是我们唯一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