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沐晟倒戈,西南失控(1 / 2)

铁铉的三路兵马刚过南岭,云南方向就传来了急报。快马闯入中军大帐时,铁铉正对着舆图推演吕宋海战的余波——丁德兴在海峡折损了三艘主力舰,虽勉强占据了马尼拉港外围,却被燕军的臼炮困在港内动弹不得。案上的烛火被风卷得摇曳,将他鬓角的白发映得忽明忽暗。

“报——云南八百里加急!”驿卒跪倒在地,双手高举的信笺边缘已被汗水浸透。

铁铉接过展开,墨迹在颠簸中晕染开来,沐晟的名字像个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信是云南都司的一个老卒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字字泣血:“沐帅于昨夜闭城,凡建文所置官署,尽皆围捕。布政使司的张大人、按察使李大人……皆被斩于五华楼前。城门遍插‘黔宁’旗号,称‘奉洪武旧制,保境自守’……”

“哐当”一声,铁铉捏碎了手中的玉扳指。那是洪武爷赐的,当年他守济南时,朱元璋拍着他的肩说:“铁铉,这扳指你戴着,见它如见朕。”如今裂痕如蛛网蔓延,倒像是在嘲笑他此刻的窘境。

“沐晟这竖子!”副将怒声拍案,“咱们在前方拼命,他倒好,背后捅刀子!”

铁铉没有说话,目光落在舆图上的云南地界。那里被朱砂笔圈出的箭头,原是指向澳洲侧翼的,此刻却像一柄倒转的利刃,直抵建文军的后心。他想起出发前梅殷的提醒,想起沐晟在云南操练的私兵,想起那些被招降的土司兵——原来一切早有预谋。

“传令下去,广东一路廖权部暂停南下,即刻回防广西,扼守梧州要道,绝不能让沐晟冲出云贵!”铁铉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再给南京递信,让陛下速调浙江、江西兵马,沿长江布防,以防西南有变危及中枢!”

命令刚传下去,帐外又响起急促的马蹄声。这次来的是锦衣卫的密探,一身黑衣沾着夜露,递上的纸条只有寥寥数字:“西南土司皆叛,附沐晟。”

铁铉闭上眼,眼前浮现出洪武爷当年的模样。那时候沐英镇守云南,每次回京述职,总会带着普洱茶和孔雀翎,朱元璋总笑着骂:“你这小子,把云南当自家后院了!”可骂归骂,转头就给沐英加了三千护卫。如今沐英的孙子,倒真把云南变成了自家后院,还是插着反旗的后院。

“沐晟为何敢如此?”副将不解,“他就不怕朝廷兴师问罪?”

“问罪?”铁铉睁开眼,眼底满是疲惫,“他手里有十万土司兵,云贵山地崎岖,易守难攻。咱们的主力被拖在吕宋,南京空虚……这时候反,正是时候。”他忽然想起朱元璋留在栖霞寺的密令,“观时待变,勿助任何一方”,原来老爷子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密探又道:“据查,沐晟已派使者去澳洲,似与朱棣联络。”

“果然。”铁铉冷笑,“腹背受敌,好一招连环计。”他走到帐外,望着南方的夜空,那里星辰稀疏,像被什么东西遮蔽了光芒。“告诉廖权,梧州丢不得。丢了梧州,沐晟就能顺西江而下,直逼广州。到时候别说合围澳洲,咱们连江南都保不住。”

云南昆明,五华楼前的血迹还未干透。沐晟穿着祖传的银甲,站在楼头望着城下的兵马。那些刚归附的土司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手里的刀还滴着血,却对着他山呼“黔宁王千岁”。

“父亲,”沐晟的长子沐斌走到身边,手里捧着沐春的灵位,“咱们真要反了?朝廷要是派大军来……”

“大军?”沐晟接过灵位,指尖抚过“黔宁王沐春”五个字,眼眶泛红,“你爷爷当年为大明守了三十年云南,换来的是什么?建文一道旨意,就想收咱们的兵权!你叔叔在贵州平叛,战死沙场,朝廷连个谥号都吝啬!”他猛地将灵位按在供桌上,声音陡然拔高,“这不是反,是守!守咱们沐家的根基,守云南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