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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朱棣回师淮安,与朱允熥决裂(1 / 2)

淮安城头的风带着淮河的腥气,刮在朱棣脸上像刀割。他手里捏着那封从常茂亲兵身上搜出的密信,信纸边缘被指节攥得发皱,朱允熥那笔凌厉如刀的字迹透过薄薄的宣纸,仿佛要在他手心里刻下血痕——“朱棣水师过湘潭后,着常茂以火箭袭其粮船,务必全歼,事后推于朱允炆残部”。

“王爷,水师已全部入港。”俞靖的甲胄上还沾着湘潭的泥水,他单膝跪在城楼上,声音带着未散的惊悸,“常茂的骑兵追至淮河渡口,被神机营的连珠铳打退了,不过……咱们损失了三艘粮船,都是被火箭引燃的。”

朱棣没说话,只是将密信往垛口上一拍。信纸被风卷起来,像只受伤的白鸟,飘飘悠悠坠向城下——那里,吴良正指挥士兵往城墙上搬运礌石,甲胄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每一块礌石都被打磨得棱角分明,是朱允熥当年镇守淮安时留下的旧物。

“朱允熥这是把咱们当砧板上的肉了。”朱棣的声音里淬着冰,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徐州驿站,朱允熥握着他的手说“共分天下”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算计,那时他只当是年轻人的野心,没承想竟是这般急不可耐的歹毒。

俞靖抬头,看见朱棣腰间的佩剑正微微颤动——那是柄镔铁剑,剑鞘上嵌着七颗澳洲产的红宝石,是去年朱高炽从悉尼送来的。“要不要……派使者去长沙问问?或许是误会?”

“误会?”朱棣猛地转身,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三艘粮船炸得尸骨无存,常茂的箭上还刻着‘洪武续’的年号,你跟我说误会?”

城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是丁德兴带着斥候营回来了。老将军的胡子上结着冰碴,手里提着颗血淋淋的人头,往地上一扔,滚到朱棣脚边——是常茂的副将,脸上还凝固着惊愕的表情。

“王爷!常茂在淮河对岸扎营了,约有八千人,还架起了投石机,看样子是想强攻淮安。”丁德兴往手心啐了口唾沫,“这狗娘养的,去年在东昌还跟末将称兄道弟,转头就敢下死手!”

朱棣盯着那颗人头,突然笑了。笑声撞在城砖上,惊飞了檐角栖息的麻雀。“他以为凭八千人就能拿下淮安?当年陈友谅十万大军围攻三个月,不也没能越雷池一步?”

“可咱们水师的粮草只够支撑半个月。”俞靖低声提醒,“湘潭损失的那三船,是从济南截来的新麦,本打算运去吕宋的。”

朱棣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戳在淮安与徐州之间的官道上。那里标着个小红点,是吴祯的屯粮所,当年朱元璋为防备倭寇,特意在此囤积了足够五万大军吃半年的粮草。“吴祯那边还有多少粮?”

“去年被朱允熥调走了大半,说是‘支援东昌战事’,现在顶多够咱们撑一个月。”丁德兴的声音沉了下去,“而且吴祯那小子……听说最近跟朱允熥走得挺近。”

风突然紧了,吹得地图“哗啦”作响。朱棣伸手按住地图,目光扫过淮河沿线的渡口——朱允熥要是想断他后路,定会派人袭扰这些渡口,到时候别说回吕宋,能不能守住淮安都是未知数。

“传我令。”朱棣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鹰,“丁德兴率五千步卒守西城,用臼炮封锁渡口;俞靖带神机营去吴祯的屯粮所,不管他愿不愿意,把粮草全运回来,敢阻拦者,斩;吴良……”

“末将在!”吴良往前一步,甲胄碰撞发出铿锵的声。

“你带三百亲兵,持本王的令牌去见鞑靼的小王子。”朱棣从怀中掏出块虎符,符上的金漆虽有些剥落,却依旧透着威严,“告诉他,朱允熥许他漠南之地,本王许他双倍的盐铁,条件是……袭扰徐州的粮道。”

吴良接过虎符,指尖有些发颤。鞑靼人素来反复无常,当年朱元璋北伐时,他们今天降明天叛,跟泥鳅似的滑不溜手。“王爷,这……靠谱吗?”

“不靠谱也得试。”朱棣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老茧硌得吴良生疼,“朱允熥想让咱们腹背受敌,咱们就先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三人刚领命要走,却被朱棣叫住。“等等。”他从案上拿起纸笔,略一沉吟,写下篇檄文,字字力透纸背——“朱允熥阴鸷狡诈,背盟毁约,袭我水师,害我将士,实乃国之巨贼……今本王誓守淮安,与贼不两立,有敢助纣为虐者,虽远必诛!”

写完,他将檄文递给俞靖:“抄个百八十份,让箭手射到对岸常茂营里去,再派人送一份去长沙,让朱允熥看看,本王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俞靖看着檄文上“国之巨贼”四个字,心里打了个突。这檄文一旦发出去,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王爷,真要做到这份上?”

“不然呢?”朱棣走到垛口边,望着对岸常茂营地升起的炊烟,“他朱允熥都把刀架到咱们脖子上了,难不成还要本王给他斟酒?”

丁德兴一把抓过檄文,往怀里一揣:“王爷放心!末将亲自去射箭,保证每一个字都钉进常茂那厮的帐篷里!”

三人走后,城楼上只剩下朱棣一人。风卷着淮河的水汽,在他鬓角凝结成霜。他想起二十年前,朱元璋带着他和朱允炆、朱允熥在应天城外狩猎,朱允炆射了只兔子,被朱元璋夸“仁心”;朱允熥一箭射穿两只大雁,朱元璋却说“戾气太重”;而他,默默地收拾好猎物,朱元璋拍着他的背说“棣儿最像我”。

那时的朱允熥还只是个跟在常茂身后的毛孩子,拿着弓都嫌沉,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朱棣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木刻,是朱高炽小时候给他刻的老虎,刀法稚拙,却透着憨气。他摩挲着木刻的纹路,突然觉得很累。

“王爷,南京来的密使求见。”亲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