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深秋总是裹着湿冷的寒气，这天清晨，朱元璋在御花园散步时受了些风寒，回到暖阁后便开始咳嗽。起初只是偶尔几声，到了午后，咳得竟连腰都直不起来，脸色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太医用了上好的药材，却不见好转，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宫廷内外。
最先赶到皇宫的是朱允熥。他一身戎装，刚从京营操练回来，盔甲上还带着寒气，听说朱元璋病了，连盔甲都没来得及换，就直奔暖阁。守在门口的太监想拦他，被他一把推开：“让开！我要见陛下！”
暖阁里，朱元璋躺在龙床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呼吸急促。周德兴和胡惟庸守在床边，见朱允熥闯进来，周德兴皱眉道：“殿下，陛下刚睡下，您小声点。”
朱允熥走到床边，看着朱元璋苍老的脸，眼圈一红：“皇爷爷，您怎么样了？”
朱元璋缓缓睁开眼，看到朱允熥，虚弱地笑了笑：“是熥儿啊……咳咳……没什么大事，老毛病了。”他伸出手，朱允熥连忙握住，只觉得那只手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皇爷爷，您安心养病，京营有我呢，绝不会出乱子。”朱允熥的声音带着哽咽，“要是鞑靼人敢来，孙儿定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朱元璋拍了拍他的手：“好……好孙子……咳咳……朕没白疼你。”他喘了口气，对周德兴道，“让熥儿留下，陪朕说说话。”
周德兴和胡惟庸对视一眼，悄悄退了出去。暖阁里只剩下祖孙两人，朱允熥为朱元璋掖了掖被角，低声道：“皇爷爷，您放心，孙儿一定守好这江山，绝不让那些文臣乱政。”
朱元璋浑浊的眼睛亮了一下：“你……你都知道了？”
“孙儿知道。”朱允熥道，“朱允炆在长沙搞议政堂，拉拢乡绅，还让方孝孺那些人到处说孙儿的坏话。皇爷爷，您可不能被他们骗了！”
朱元璋没说话，只是轻轻咳嗽着。朱允熥见他不答，又道：“皇爷爷，您要是有什么不测……”他话没说完，就被朱元璋打断。
“胡说什么！”朱元璋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随即又软了下去，“朕还没老到走不动路……咳咳……不过，朕也确实该想想身后事了。”他看着朱允熥，“你记住，这江山是靠刀枪打下来的，也得靠刀枪守住。文臣能治理天下，但不能保天下，关键时刻，还得靠你们这些武将。”
朱允熥心里一喜，忙道：“孙儿记住了！”
就在这时，太监来报，说朱允炆也来了。朱元璋皱了皱眉：“让他进来吧。”
朱允炆穿着素色圆领袍，手里捧着一个药盒，神色焦急地走进来：“皇爷爷，孙儿听说您病了，特意让人从长沙带来了上好的人参，给您补补身子。”
他将药盒递给太监，走到床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孙儿给皇爷爷请安。”
朱元璋看着他，淡淡道：“你怎么回来了？长沙的事不用管了？”
“长沙的事有黄子澄和梅殷盯着，出不了乱子。”朱允炆道，“皇爷爷病重，孙儿就算有天大的事，也得回来伺候您。”他语气温和，眼神里满是关切，“太医怎么说？要不要请岳麓书院的张先生来看看？他医术很高明。”
“不必了。”朱元璋道，“一点风寒，没那么严重。你刚回来，一路辛苦了，先下去歇歇吧。”
“孙儿不累。”朱允炆道，“孙儿想在这儿守着皇爷爷。”
朱允熥在一旁冷笑道：“兄长倒是会卖好，不知道长沙的议政堂是不是又在商量怎么骂我们武勋呢？”
朱允炆脸色微变：“二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议政堂是为了集民智，为长沙百姓谋福利，怎么会骂武勋？”
“谋福利？我看是谋私利吧！”朱允熥针锋相对，“拉拢乡绅，结党营私，兄长的手段可真高明！”
“你胡说！”朱允炆也动了气，“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明，为了皇爷爷，绝无半点私心！”
“够了！”朱元璋猛地一拍床沿，剧烈地咳嗽起来，“都给朕闭嘴！朕还没死呢，你们就吵成这样，要是朕死了，你们是不是要打起来？”
朱允炆和朱允熥都不敢说话了，低着头听训。朱元璋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你们都下去，朕要休息了。”
朱允炆还想说什么，被朱元璋挥手制止了。两人只好躬身退了出去。
走出暖阁，朱允熥冷笑一声：“兄长，别以为在皇爷爷面前装模作样就能得逞，这江山到底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朱允炆看着他：“二弟，我劝你还是收敛点好。皇爷爷现在病重，你要是敢乱来，休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能把我怎么样？”朱允熥拍了拍腰间的佩刀，“有本事就来试试！”
两人怒目而视，空气中仿佛有火星在碰撞。周德兴和胡惟庸正好走过来，见状忙上前劝解，才把两人分开。
朱允炆回到自己的府邸，立刻召来齐泰和方孝孺。方孝孺道：“殿下，陛下病重，正是关键时刻，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我知道。”朱允炆道，“朱允熥在皇爷爷面前说了不少我的坏话，还暗示皇爷爷要是有不测，该立长房长孙，这分明是把自己当成储君了。”
齐泰道：“他在京营势力不小，常茂、徐辉祖那些人都跟他走得近，我们得想办法牵制他。”
朱允炆沉吟片刻：“我打算在京中寺院设个祈福坛，召集一些大臣和宗室为皇爷爷祈福，趁机拉拢他们。你们觉得怎么样？”
方孝孺道：“殿下这个主意好。祈福既能体现您的孝心，又能把建文派的人聚在一起，让他们知道，您才是陛下心中的继承人。”
齐泰道：“只是朱允熥那边怕是会捣乱，要不要让梅殷从长沙调点兵来？”
“不行。”朱允炆道，“现在调兵，只会让皇爷爷起疑心。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他对两人道，“你们去安排一下，明日就开坛祈福，要办得隆重些。”
与此同时，朱允熥也在京营召集了常茂、徐辉祖、冯诚等人。常茂一进门就嚷嚷道：“殿下，那朱允炆太过分了，居然在陛
徐辉祖道：“现在还不是时候，陛下还在，我们不能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