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费聚在悉尼城都快被朱棣围死了,哪还有兵力清剿?”华高的声音越来越小,“俞通源说,大分水岭的土着都联合起来了,他们熟悉地形,咱们的巡逻队出去十队,能回来三队就不错了。”
朱亮祖沉默了,殿内的烛火噼啪作响,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狰狞的形状。他想起半年前亲征澳洲时,号称十万大军何等威风,如今却连悉尼城都快守不住;想起派周冲去南美时,信誓旦旦说要建立跨洋帝国,如今却要靠荷兰人的船才能救命。
“张恒,”他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把台湾城的粮仓打开,能运多少粮去澳洲就运多少。告诉费聚,哪怕啃树皮,也得把悉尼城守住三个月——三个月后,本王亲自去救他。”
张恒一愣:“陛下要亲征?可台湾的防务……”
“防务交给陆聚。”朱亮祖打断他,“让他把鹿耳门的炮台全架起来,就是朱元璋打过来,也得扒层皮!”他转向黄彬,“你去南美告诉周冲,让他再撑一个月,一个月后援兵必到!告诉他,本王赏他世袭罔替的爵位,只要他能守住库斯科城!”
黄彬领命退下,张恒看着朱亮祖疲惫的侧脸,犹豫道:“陛下,您已经三天没合眼了……要不先歇息片刻?”
“歇息?”朱亮祖苦笑一声,走到窗边望着海面,远处的渔船正冒着晨雾归港,“等咱把朱棣和那些红毛鬼都收拾了,有的是时间歇息。”
此时的南京皇城,朱元璋正坐在御书房里,听廖永忠汇报澳洲的战况。廖永忠说得眉飞色舞,手里的马鞭在掌心轻拍:“……朱棣的连珠铳简直神了!在蓝山隘口一梭子下去,朱军的骑兵成片倒下,暹罗的象兵趁势冲锋,费聚的防线跟纸糊的似的!”
朱元璋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朱亮祖那边有什么动静?”
“还能有什么动静?”胡大海在一旁笑道,“听说他在台湾城里杀了三个粮官,现在台南的百姓都不敢出门了。南洋的探子说,朱军的水师正在鹿耳门装粮,怕是想再往澳洲运。”
“让越南人去截了。”朱元璋放下茶盏,语气平淡,“告诉阮潢,每截一艘粮船,赏他五十担丝绸。”
周德兴这时进来,手里拿着份密报:“陛下,锦衣卫从台湾传回消息,朱亮祖想派郭兴带一万水师去南美救周冲,还想跟荷兰人借船。”
“借船?”朱元璋冷笑,“荷兰人精明得很,怎会帮他填南美这个窟窿。顾时,你去告诉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只要他们不借船,咱允许他们在马尼拉开商站,关税减半。”
顾时刚应声,康茂才匆匆进来,甲胄上还沾着铁屑:“陛下,澳洲的新军已经练成了!五千人,人人都配了连珠铳,还有二十门新造的臼炮,要不要调去支援朱棣?”
“不用。”朱元璋摆手,“让朱棣再等等。朱亮祖现在是拆东墙补西墙,咱就看着他把自己的墙拆完。”他指着舆图上的南美,“周冲那两千残兵成不了气候,西葡联军早晚能把他们吞了——等朱亮祖的水师去了南美,咱再让朱棣全力反攻澳洲,到时候他首尾不能相顾,只能束手就擒。”
廖永忠眼睛一亮:“陛下英明!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过也不能大意。”朱元璋的指尖划过台湾,“朱亮祖那厮性子烈,逼急了怕是会狗急跳墙。吴良,你带五万水师去吕宋卫待命,只要朱亮祖敢从台湾出兵,就趁机端了他的老巢。”
吴良躬身领命,胡大海忍不住问:“那南美那边怎么办?总不能让西葡联军占了便宜吧?”
“让通事司去跟西班牙人说,”朱元璋淡淡道,“只要他们把周冲的残部全缴了,咱就允许他们在马尼拉设领事馆——但银矿的开采权,必须归明盟。”
殿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舆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朱元璋看着图上朱亮祖控制的零星据点,突然想起当年在濠州,朱亮祖还是个愣头青,抢了他的粮草还敢上门挑衅,如今却成了这副困兽犹斗的模样。
“陛下,”顾时轻声提醒,“该上朝了。”
朱元璋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案上的奏章。他走到殿门口,回头望了眼舆图,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朱亮祖想两线作战,那就让他尝尝顾此失彼的滋味。这场仗,他赢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