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猛地站起来,手按在刀柄上:“你想背叛我们?”
“不是背叛,是选择。”瓦卡的声音很平静,“我们跟西班牙人打了几十年,知道他们的厉害。你们赢不了的,周将军。”他吹了声口哨,山洞外突然传来印加人的呐喊,洞口被石头堵死了。
“瓦卡!你敢!”郑遇春怒吼着想去搬石头,却被周冲拉住。
周冲看着瓦卡走出山洞的背影,突然笑了,笑得咳出血来:“咱们这是……成了丧家之犬啊。”他瘫坐在地上,望着洞顶的钟乳石,想起出发前朱亮祖拍着他的肩膀说的话:“南美是块宝地,拿下它,你就是开国功臣。”现在看来,那更像是一句催命符。
三天后,南京皇城的暖阁里,朱元璋正看着锦衣卫从南美传回的密报,手指在“周冲部损兵过半,被西葡联军困于秘鲁山区,印加人反水”的字样上反复摩挲。胡大海站在旁边,捧着个铜炉,里面的檀香烧得正旺,却驱不散殿里的沉闷。
“陛下,朱亮祖这步棋,算是彻底输了。”胡大海叹了口气,“南美离台湾太远,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经营多年,周冲那点人,无异于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朱元璋放下密报,拿起朱笔在舆图上圈出秘鲁的位置,“朱亮祖打的好算盘,想在南美开辟第二战场,让朕首尾不能相顾。可惜啊,他忘了西班牙人不是澳洲的土着,葡萄牙人也不是南洋的部落——这些欧洲人,可比他想象的难对付多了。”
胡大海凑近看了看舆图:“陛下,要不要趁机做些什么?比如……联络西班牙人,让他们彻底解决周冲部?”
“不必。”朱元璋摇了摇头,笔尖在南美西海岸划了道线,“西班牙人恨透了朱亮祖的人,不用咱们催,也会往死里打。咱们要做的,是看戏。”他顿了顿,又道,“让通事司给西班牙马尼拉总督府送封信,就说……大明愿意跟他们‘友好通商’,只要他们能‘管好’南美,别让朱亮祖的人再出来捣乱。”
胡大海眼睛一亮:“陛下是想借西班牙人的手,断了朱亮祖的南美念想?”
“不止。”朱元璋的目光扫过南洋诸岛,“朱亮祖在澳洲、南美两线受挫,台湾的根基就不稳了。传朕的令,让南洋都司的郑昆加紧操练水师,等周冲部覆灭的消息传到台湾,就是咱们动手的时候。”
胡大海躬身领命,刚走到门口,又被朱元璋叫住。
“还有,”朱元璋拿起那份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把周冲在南美的惨状,抄几份,让锦衣卫想办法送到澳洲朱棣手里。告诉他,朱亮祖不过是外强中干,让他再撑撑,胜利不远了。”
胡大海应了声,匆匆离去。暖阁里只剩下朱元璋一人,他望着窗外飘落的雨丝,想起二十年前和朱亮祖一起在濠州起兵的日子,那时他们还曾并肩作战,啃过同一块发霉的饼。
“亮祖啊亮祖,”他低声自语,“你总说朕容不下功臣,可你看看,这天下,哪是说分就能分的?”
秘鲁的山洞里,周冲正看着士兵们用最后的弹药制作炸药。洞外传来西班牙人的喊话,说只要他们投降,就能保住性命,还能被遣返回国。郑遇春看着周冲,眼里满是期盼。
周冲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朱亮祖亲赐的铜牌,上面“拓土先锋”四个字已经被血渍模糊。“告诉弟兄们,咱们是朱陛下的兵,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他将铜牌扔进火堆,“今晚三更,炸开水路,往亚马逊雨林冲!能活一个是一个!”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决绝。周冲拔出长刀,刀面映出洞外的月光,也映出他眼底最后的疯狂。
他不知道,这场南美梦,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场噩梦。而远在台湾的朱亮祖,还在等着他的黄金和捷报,浑然不知自己的南美扩张计划,已经成了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