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发移民颤巍巍地站起来:“将军,咱们能行吗?法军有火枪有骑兵……”
“怎么不行?”康茂才拍了拍朱樉留下的佩剑,“二殿下能在亚历山大港守到最后一刻,咱们就能在沙漠里熬到陛下的援兵来!别忘了,咱们是大明的人,背后有整个王朝撑着!”
朱元璋收到开罗失守的奏报时,正在给朱樉的牌位擦灰。奏报是康茂才派死士穿越沙漠送回来的,上面的字迹被血水晕得模糊,却字字泣血——“韩政率锦衣卫巷战至死,王志殉国,开罗陷落,残部退守内陆石窟”。
“韩政……”朱元璋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突然抓起案上的砚台就砸了出去。砚台在朱樉的牌位旁摔得粉碎,墨汁溅在“武烈”的谥号上,像给二儿子又添了道血痕。
胡惟庸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他听见皇帝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像头受伤的猛兽在喘息。殿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哗哗响,竟让人觉得比战报还要刺耳。
“华云龙呢?”朱元璋突然问,声音冷得像冰,“朕让他带铁骑驰援非洲,他走到哪了?”
蒋瓛连忙回话:“回陛下,华将军的大军刚过波斯湾,遇到沙尘暴,耽误了行程。他派快马奏报,说最多半月就能抵达非洲内陆。”
“半月?”朱元璋猛地站起来,龙袍的下摆扫倒了案上的香炉,“等他到了,康茂才的残部早就饿死在石窟里了!”他指着殿外,“传旨!让华云龙扔掉所有辎重,轻装急进!就算累死在沙漠里,也得给朕把非洲的残兵接出来!”
胡惟庸刚要应声,就被朱元璋拦住了。皇帝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非洲的位置:“再给康茂才传密旨,让他别硬拼。能守则守,不能守就往明盟的藩属国退。告诉所有残兵,朕记着他们的功劳,等收复非洲,每人赏百亩良田,子孙免税!”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让陆聚多准备些耐旱的种子和药材,等华云龙把人接回来,朕要在非洲内陆屯田——法国人占得了城池,占不了民心;抢得了土地,种不出粮食!”
法军统帅蒙哥马利在开罗城的市政厅举行庆功宴时,桌上摆着的酒杯是从朱樉的官署里搜出来的。他举着酒杯,对着满座将领大笑:“看看这些明人,号称占领了非洲,结果呢?亚历山大港是咱们的,开罗城也是咱们的!下一步,就该把他们赶到沙漠里喂骆驼!”
将领们纷纷附和,只有副官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将军,咱们的粮草快不够了。从法国本土运粮的船被明盟的舰队截了好几次,内陆的巡逻队还总被明人的残兵骚扰……”
“骚扰?”蒙哥马利不屑地撇嘴,“一群丧家之犬罢了。明天派五千骑兵去清剿沙漠里的石窟,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躲到什么时候!”
宴饮正酣时,一个士兵慌慌张张地闯进来:“将军!城外的粮仓着火了!守卫说看见一群明人骑着骆驼,放完火就往沙漠里跑了!”
蒙哥马利手里的酒杯“啪”地摔在地上:“废物!连个粮仓都看不住!”他指着副官,“带骑兵追!就算追到天边,也要把那些明人给我抓回来!”
骑兵追进沙漠时,才发现自己掉进了康茂才设的陷阱。明人的残兵把沙子堆成沙丘的样子,沙丘后冲出来,用弯刀和火铳收割着惊慌失措的法军。
“这是给二殿下的利息!”康茂才砍倒一个法军骑兵,对着开罗城的方向高喊,“剩下的,咱们慢慢算!”
康茂才带着人回到石窟时,缴获的粮草足够支撑一个月了。移民们在石窟里点起篝火,火光映着每个人脸上的疲惫,却也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将军,您看!”一个士兵举着张从法军身上搜来的布告跑过来,上面用汉语写着“凡明人降者,免死”。
康茂才接过布告,当着所有人的面用火折子点燃:“告诉弟兄们,这不是赦免,是羞辱!咱们是大明的子民,就算饿死冻死,也不能受这份辱!”
他让识字的士兵把朱元璋的密旨抄了几十份,贴在石窟的岩壁上。每当有人动摇时,就指着密旨说:“陛下记着咱们的功劳,二殿下在天上看着咱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让非洲的太阳只照着法国人!”
夜里,康茂才坐在篝火旁,摩挲着朱樉的佩剑。剑刃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却总觉得还沾着二殿下的血。他对着剑鞘轻声说:“殿下,您放心,只要咱们这些人还在,非洲就不算丢。等陛下的援兵到了,咱们一定杀回开罗,给您报仇。”
远处的沙漠里,传来法军骑兵搜索的马蹄声。康茂才握紧佩剑,对着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所有人瞬间熄灭篝火,握紧武器——他们像沙漠里的蝎子,平时蛰伏不动,一旦被触碰,就会亮出最毒的刺。
蒙哥马利的清剿队在沙漠里转悠了半个月,连明人残部的影子都没找到,反而被偷袭了三次,损失了几百人。当他气急败坏地回到开罗城时,却收到了法国本土的急报——明盟的藩属国正在地中海集结舰队,似乎要进攻法国的海外领地。
“这些明人,真是阴魂不散!”蒙哥马利把急报摔在桌上,突然觉得占领开罗城或许不是胜利,而是掉进了一个无底洞。
应天府的朱元璋也收到了明盟的奏报。他看着地图上非洲内陆密密麻麻的红点——那是康茂才标记的残兵活动区域,突然对胡惟庸说:“让华云龙别直接去救残兵,先去袭扰法军的补给线。告诉康茂才,朕不要他死守,要他活着,要他给法军添堵,添到他们坐不住为止!”
秋意渐深,尼罗河畔的战火暂时平息,却酝酿着更猛烈的风暴。法军占据着城池,却要面对沙漠里无处不在的骚扰;明人的残兵躲在石窟,却握着复仇的刀。而远在东方的皇帝,正磨利爪牙,准备给非洲的殖民者,送上一份迟到的“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