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文官的声音发颤,“他说马尼拉守不住了,带着布政司的账册和金条,坐船往台湾方向跑了……还说要去投奔朱亮祖大人……”
俞通源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眼泪:“投奔朱亮祖?那个在台湾招兵买马的反贼?好,好得很!”他拔出腰间的佩刀,一刀劈在案上的地图上,“从今天起,马尼拉没有监军使,只有守兵!愿意跟我守的,拿起家伙;想跑的,现在就滚,别挡着老子杀荷兰人!”
将领们面面相觑,最后都齐刷刷地拔出了刀。有人喊:“愿随将军死守!”有人喊:“为朱棡殿下报仇!”声音震得屋顶的灰尘都掉了下来。
朱棣收到朱棡和朱橚的死讯时,正在监督工匠浇筑水泥。那是他让人按波斯人的配方改良的,据说比石头还坚固。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他手里的抹子“啪嗒”掉在地上,水泥溅了满靴。
“都死了?”他喃喃道,仿佛没听清费聚的话。
“是,”费聚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朱棡殿下突围时被流弹击中,朱橚殿下在南美……力战身亡。应天府的信使说,半年内,已经有九位殿下……”
“够了!”朱棣猛地转身,一拳砸在刚浇筑的水泥墙上,拳头渗出血来,“本王知道了!”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对工匠们喊:“把堡垒再加高五尺!护城河挖宽三丈!所有能找到的铁器,都熔了做箭簇!”然后又对费聚道,“去把杨璟的监军牌收了,就说他玩忽职守,被荷兰间谍骗了,暂时关起来。等打完这仗,再跟他算总账。”
费聚愣了:“殿下,这不合规矩……”
“规矩?”朱棣冷笑一声,看着远处澳洲土着的方向,“大哥二哥三哥五哥都死了,你跟本王说规矩?从今天起,澳洲的规矩就是本王的刀!谁挡着守土,就砍谁!”
藩王接连战死的消息像瘟疫一样传遍了所有殖民地。
北美,朱标死后,新军群龙无首,英国铁甲舰在哈德逊河上耀武扬威,移民们开始往加拿大方向逃难,路上到处是被抛弃的农具和尸体。
非洲,朱樉的残部退守到尼罗河南岸,法军在开罗城庆祝胜利,把缴获的大明军旗当战利品挂在市政厅顶上。
印度,朱桢的儿子(朱桢为朱元璋第六子,此处为其后人,非本人)带着残兵躲进恒河三角洲的沼泽,莫卧儿势力趁机反扑,烧了三个屯田点。
波斯,朱梓的旧部(朱梓为朱元璋第八子)被阿拉伯联军围困在设拉子,粮尽援绝,每天都有人偷偷投降。
西伯利亚,朱杞的营地(朱杞为朱元璋第九子)被冰雪掩埋,幸存者寥寥无几,连消息都传不出去。
日本,朱檀的副将(朱檀为朱元璋第十子)正在镇压萨摩藩的叛乱,却接到了九位藩王战死的消息,士兵们一夜之间逃了一半。
恐慌像野草一样疯长,移民们开始质疑朝廷的能力,商人不敢再往殖民地运货,连明盟的藩属国也开始动摇——暹罗国王偷偷派使者去见法国总督,爪哇苏丹关闭了与大明的贸易港口,日本幕府甚至开始清点境内的明人数量。
台湾的打狗港(今高雄),朱亮祖站在自己的旗舰上,看着手里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送信的是从南美逃出来的葡萄牙商人,里面详细写着朱橚战死的经过,还有各殖民地的混乱局面。
“大人,”副将梅思祖凑过来,声音里带着兴奋,“现在南洋乱了,澳洲的朱棣自顾不暇,应天府的老皇帝又痛失诸子,正是咱们出兵菲律宾的好时机!”
朱亮祖摇摇头,手指在地图上的马尼拉位置敲了敲:“不急。俞通源还在守马尼拉,那是员悍将,不好对付。咱们先派人去南洋,给荷兰人送点‘礼物’,让他们再加点力。等明朝的兵力全被拖在马尼拉,咱们再动手。”
他顿了顿,又道:“把赵庸接来。这太监手里有南洋的账册,知道哪有金矿银矿,留着有用。告诉唐胜宗,让他在福建沿海多招些渔民,就说跟着我朱亮祖,有饭吃,有地种,比在明朝当顺民强。”
梅思祖领命而去,朱亮祖望着大陆的方向,眼里闪着野心的光。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从被朱元璋贬到台湾那天起,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踩着这些藩王的尸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应天府的钦天监奏报,说最近半年星象异动,紫微星旁出现了九颗流星,主“至亲折损”。朱元璋把奏报扔在一边,让人把钦天监监正打了三十大板——他不信天象,只信手里的刀。
他给所有殖民地发了道旨意,只有八个字:“人在城在,人亡城亡。”然后调周德兴的水师去南洋,华云龙的铁骑去非洲,丁德兴的火铳营去澳洲,哪怕掏空了内陆的守军,也要把殖民地守住。
南洋的俞通源开始加固马尼拉的城墙,把朱棡的尸体暂时葬在堡垒下,墓碑上只刻着“大明藩王朱棡之墓”,连谥号都空着——他说要等收复失地后,再请陛下赐名。
澳洲的朱棣把杨璟关在牢里,每天让他看土着的人头,说什么时候想通了“守土比账册重要”,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然后开始大规模修筑堡垒,把所有移民都编入民壮,连老人孩子都要学射箭。
南美朱橚的残部在陈德的儿子带领下,躲进了亚马逊雨林,靠着朱橚种的土豆和玉米活了下来,时不时出来偷袭葡萄牙人的营地,让对方不得安宁。
只有殖民地的百姓,还在恐慌中煎熬。他们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欧洲人的舰队来,不知道朝廷的援兵什么时候到,只能每天看着城墙上的大明军旗,祈祷它能一直飘下去。
而远在应天府的朱元璋,每天夜里都会独自坐在文华殿,对着九块空荡荡的牌位发呆。案上的地图被他用朱笔圈得密密麻麻,南洋、北美、非洲、南美……每一个圈里,都浸着他儿子的血。
他知道,这场仗还远远没结束。失去的儿子,失守的土地,他都要一点一点,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