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沙场对决,尸横遍野(2 / 2)

两阵相交的瞬间,喊杀声震得云都散了。胡大海的朴刀劈开一个刀牌手的头颅,鲜血溅在他脸上,他却咧开嘴笑,反手又是一刀,将冲过来的骑兵连人带马砍倒。“爷爷当年在鄱阳湖砍过陈友谅的楼船,还怕你们这些反贼?”

徐辉祖亲率中军推进,他的银枪像条白龙,每一次挺刺都精准地挑穿朱军的咽喉。身边的康茂才用盾牌护住他的侧翼,盾牌上的箭痕又多了几个,却依旧纹丝不动。“将军!右翼有波斯雇佣兵!”康茂才突然喊道。

徐辉祖眼角余光瞥见一群戴着头巾的骑兵,他们的弯刀比明军的马刀更长,骑术也更精湛,正沿着斜线切割明军的阵型。“让赵庸带长枪手列阵!”他喊道,“枪尖朝外,五人一组!”

赵庸的长枪手迅速结成枪阵,三米长的枪杆斜指天空,像片移动的荆棘丛。波斯骑兵冲过来时,最前面的几匹战马被枪尖挑穿,骑士摔在地上,立刻被后面的马蹄踏成肉泥。剩下的骑兵慌忙转向,却被廖永忠的水师船队用火箭压制——江面上的战船早就架好了弩炮,火箭拖着尾焰掠过半空,将骑兵的披风点燃。

激战从辰时持续到未时,英德城外的平原被血染成了暗红色。明军的铜炮已经热得烫手,炮手们用湿布裹着炮身继续装填,炮口的青烟连成一片,像道移动的雾墙。朱军的线膛枪渐渐没了声响,荷兰雇佣兵开始往后缩,他们的队长正对着朱亮祖的亲卫大喊,看口型是在索要额外的军费。

“将军!该收网了!”康茂才的盾牌终于被火枪打穿,木屑嵌进他的胳膊,血流顺着指尖往下滴。

徐辉祖望着丘陵后溃散的朱军,突然勒住缰绳。“鸣金。”他说。

收兵的金声在战场上空回荡,明军开始有序后撤。胡大海提着个血淋淋的人头冲过来,嚷道:“将军怎么不追?那是郑遇春的副将,我刚砍下来的!”

“追不得。”徐辉祖指着远处的连江,江面上突然出现几艘挂着黑旗的船,“荷兰人的战船来了,他们想坐收渔利。”

话音未落,荷兰战船果然开炮了,炮弹落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溅起的泥块打在明军的甲胄上。丘陵上的朱亮祖也看到了战船,他突然大笑起来,对着徐辉祖的方向喊道:“徐辉祖!你看清楚了!连洋人都帮我,这天下该换主人了!”

徐辉祖没理会他,只是对传令兵说:“让吴良的水师盯紧荷兰战船,再派快马回赣州,告诉顾时大人,请求增调三十门开花炮。”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有明军的,也有朱军的,有的还保持着厮杀的姿势,手指深深抠进对方的皮肉里。

“将军,您看那边。”康茂才指向丘陵下的一片竹林,几个荷兰商人正和朱亮祖的谋士王志交谈,其中一人手里拿着张地图,手指在广州的位置上重重一点。

“他们想让朱亮祖割让广州。”徐辉祖的声音冷下来,“传信给应天,让陛下提防荷兰人的小动作。另外,给沈炼发密令,想办法查清荷兰人与朱亮祖的盟约细节,最好能截获他们的通商文书。”

夕阳把战场染成了橘红色,明军的营帐在山岗上亮起篝火,伤兵的呻吟声混着军医的吆喝,在晚风里慢慢散开。徐辉祖坐在帅帐里,面前的沙盘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旗,代表朱军的红旗虽然散乱,却依旧占据着丘陵的制高点。

“将军,唐胜宗大人送来的粮草到了。”亲兵掀开帐帘,带进一股饭香。

徐辉祖没抬头,手里的小旗在沙盘上移动:“给荷兰战船那边多派些斥候,我总觉得他们不止是来送军火的。”他想起沈炼密信里的话——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会最近在阿姆斯特丹开会,议题是“如何利用明朝内乱扩大在东方的利益”。

帐外突然传来争吵声,是胡大海和周德兴在争功。胡大海说自己砍了三十多个反贼,周德兴说他的炮营炸了朱军的火药库,两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动起手来。

徐辉祖笑着摇摇头,刚要出去调解,帐帘被猛地掀开,沈炼的亲信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的密信沾着血污:“将军!沈千户说……说朱亮祖要连夜偷袭咱们的粮道,带队的是费聚,还有三百个荷兰雇佣兵!”

徐辉祖抓起银枪,帐外的篝火突然被风吹得一暗,照亮他眼底的寒光。“胡大海!”他大喊,“带你的铁骑营跟我来!今晚咱们让费聚有来无回!”

远处的丘陵上,朱亮祖正对着荷兰雇佣兵的队长举杯,酒杯里的红酒映着他狰狞的笑:“等拿下英德,广州就是你们的了……”他没看见,帐外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朱军号服的人正悄悄解开腰间的鸽笼,一只信鸽扑棱棱飞向夜空,翅膀上沾着的磷粉在黑暗里划出一道微光。

应天府的乾清宫里,朱元璋正对着地图出神。唐胜宗站在旁边,手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陛下,赣州、英德两处的粮草还能支撑三个月,但荷兰人要是真介入,恐怕……”

“荷兰人?”朱元璋冷笑一声,把手里的朱笔重重拍在案上,“一群唯利是图的商人罢了。传朕旨意,让廖永忠的南洋水师封锁马六甲海峡,断了荷兰人的补给线。另外,给徐辉祖加派五千神射手,告诉他,朕要的不是僵持,是朱亮祖的人头!”

御案上的烛火突然跳动了一下,映着朱元璋鬓角的白发。他望着英德的方向,手指在地图上慢慢摩挲,那里很快就会血流成河,但他知道,为了大明的稳固,这场仗必须打赢,哪怕代价是尸横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