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杜邦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套,“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在维也纳的接头点在哪里。听说那里有个明国商人,手里握着你们在中欧的全部情报网。”
林三的眼神闪烁着:“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个保管密码的小卒……”
“是吗?”杜邦突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半块玉佩,“这是从沈七身上搜出来的,另一半据说在维也纳的接头人手里。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交给英国人,他们最近刚好缺个活靶子,来测试新研制的火药。”
林三的脸瞬间惨白。他想起上个月被抓时,杜邦就是用他母亲的信逼他开口的——那封信是伪造的,却让他慌了神,一股脑把密钥表的存放位置说了出来。
“我说!我说!”林三崩溃地喊道,“维也纳的接头点在圣斯蒂芬大教堂的钟楼,接头人是个卖香料的,左手缺根小指,暗号是买‘带桂皮的胡椒’……”
杜邦满意地笑了:“早这样不就好了?”他挥挥手,侍卫立刻上前把林三拖了下去。“给英国皇家密探局发消息,让他们去会会那个香料商人。另外,把沈七的尸体扔到塞纳河里,让明国人看看,跟我们作对的下场。”
与此同时,维也纳的圣斯蒂芬大教堂里,一个独眼的香料商人正在整理货摊。他左手果然缺根小指,动作却麻利得很,往麻袋里装胡椒时,总会在袋口多系一个结——那是天枢密探的平安信号。
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过来,帽檐压得很低:“要一斤带桂皮的胡椒。”
商人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今天的桂皮卖完了,明天再来吧。”
男人突然从怀里掏出半块玉佩,正是沈七的那一半。“沈七让我来的,他说你欠他三壶维也纳的葡萄酒。”
商人的脸色变了。沈七的确爱喝葡萄酒,可他们约定的暗号里根本没有这句。他慢慢后退,手悄悄摸向货摊下的短铳:“我不认识什么沈七,你认错人了。”
“是吗?”男人突然拔刀,刀光在昏暗的教堂里闪了一下,“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就在这时,钟楼上传来一声钟响——是紧急信号!商人猛地掀翻货摊,胡椒和桂皮撒了一地,趁男人躲避的瞬间,他翻身从后门窜了出去。
男人追出去时,只看见巷子里闪过一个黑影,紧接着是马蹄声远去。他气急败坏地咒骂着,却没注意到教堂的阴影里,一个穿修女服的女人正用手指在墙上快速敲击着——三长两短,正是“惊雷”密码里的“危险”信号。
那女人是天枢密探的备用接头人,名叫苏湄。她看着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迅速从经书中抽出一张纸,写上“维也纳暴露,速撤”,塞进一个信鸽的脚环里。
鸽子扑棱棱飞向天空,穿过维也纳的雨云,朝着东方飞去。苏湄抬头望着,胸口的十字架随着呼吸起伏——那十字架是中空的,里面藏着半张“惊雷”密码表。
她想起沈七出发前对她说的话:“密探这行当,就像走钢丝,一步错就是万丈深渊。可只要能让大明的船平安驶过马六甲,这钢丝,咱就走得值。”
南京城的雨还在下。朱元璋收到维也纳的急报时,耿炳文已经带着沈七的佩刀登上了前往东南亚的战船。胡大海正在点兵,准备突袭法国在西非的补给站,为沈七报仇。
“告诉胡大海,别恋战。”朱元璋望着窗外的雨,“沈七用命换回来的情报,不是让我们逞凶的。守住马六甲,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侍卫领命而去,殿内只剩下朱元璋一人。他拿起沈七的佩刀,刀鞘上的宝石映着他的脸,苍老了许多。雨珠顺着窗棂滑下,像一行无声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