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马德里的反杀陷阱(2 / 2)

“炸,但不是现在。”耿炳文指着远处的风车,“看到那些风车了吗?叶片转得齐,说明有人在操控传动杆,得先把他们救出来。”

“我去救我女儿。”曼努埃尔握紧了手里的弯刀,“塔楼的守卫换岗时,侧门会开。”

“不行,”耿炳文摇头,“托雷斯故意把人质放在粮仓旁边,就是想让反抗军动手。我们一炸粮仓,他们就会把人质推出来当挡箭牌。”

他走到昏迷的西班牙士兵身边,解下对方的腰带:“这样,你们去峡谷那边放火,动静越大越好,让托雷斯以为我们要从那边突围。我去市政厅找华云龙,然后绕到粮仓后门,等你们的信号再炸。”

曼努埃尔皱眉:“峡谷有埋伏,我们去了就是送死。”

“不用真冲,”耿炳文将腰带系在手腕上,“你们带了多少炸药?”

“十斤。”

“够了。把炸药绑在羊群身上,赶进峡谷,然后点火。羊群受惊会乱冲,能拖延时间。”耿炳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等看到绿色信号弹再动手。”

曼努埃尔点点头,带人消失在夜色里。耿炳文换上那名士兵的制服,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

“钟楼的守卫呢?”托雷斯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在外面巡逻,将军。”一个士兵回答。

“废物!”托雷斯骂道,“皮埃尔刚才传消息,抓到个天枢密探,就在市政厅。去,把所有埋伏都调到市政厅周围,别让他们救人。”

耿炳文的心揪了起来。华云龙被捕了。他悄悄退回钟楼,看着托雷斯的骑兵队往市政厅移动,突然意识到这才是托雷斯的真正目的——用华云龙当诱饵,把所有人都引到市政厅。

他摸出竹哨,吹了个急促的长音——取消原计划。然后抓起钟锤,狠狠砸在钟上。“铛——铛——铛——”钟声在马德里城上空回荡,惊得广场上的鸽子四处乱飞。

这是他们约定的紧急信号——情况有变,各自突围。

周德兴跟着那两个士兵往教堂跑,心里急得像火烧。红色信号弹意味着耿炳文遇险,可他现在被缠着,根本脱不开身。路过粮仓时,他看见托雷斯的骑兵队正往市政厅方向去,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等等,”他拉住其中一个士兵,用生硬的西班牙语说,“我刚才在粮仓后面看到个黑影,好像在埋东西。”

士兵对视一眼,有些犹豫。“将军让我们去教堂……”

“就看一眼,耽误不了多久。”周德兴拽着他们往粮仓后面走,“要是真有情况,咱们立了功,将军肯定有奖。”

两人被说动了,跟着他绕到粮仓后面。这里堆着不少干草,周德兴假装去踢草堆,趁机将藏在袖管里的硫磺火油倒在上面。“你看,什么都没有,可能是我看错了。”他笑着说。

就在士兵转身的瞬间,他摸出火折子扔向干草堆。“轰”的一声,火苗窜起老高。两个士兵吓了一跳,转身就去喊人。周德兴趁机往塔楼跑,正好赶上守卫换岗,侧门开着,两个士兵正扛着水桶出来。

他冲进去,里面光线很暗,一个女孩被绑在柱子上,头发乱糟糟的,左胳膊上果然有朵鸢尾花刺青。“跟我走!”周德兴用西班牙语喊,挥刀砍断绳子。

女孩愣了一下,突然指着他身后喊:“小心!”

周德兴转身,看见个西班牙士兵举着枪对准他,正是刚才在粮仓外盘问他的那个。他下意识地把女孩往身后拉,枪声响起,子弹打在柱子上,石屑溅了他一脸。

“伊莎贝拉!”楼下传来曼努埃尔的喊声。

“父亲!”女孩回应。

士兵还想再开枪,周德兴已经扑了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士兵的枪掉在地上,他掏出匕首刺向周德兴,却被周德兴反手按在地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大腿。

“快走!”周德兴拉起伊莎贝拉往楼上跑,那里有个天窗通往屋顶。

华云龙被绑在市政厅的椅子上,皮埃尔正拿着那枚龙纹银币在他眼前晃。“说吧,耿炳文和周德兴在哪里?”皮埃尔用汉语问,语气带着傲慢。

“不知道。”华云龙昂着头,嘴角破了,是刚才被打的。

托雷斯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用独眼盯着他:“皮埃尔先生说你们很讲义气,宁愿自己死也不供出同伴。但我不信,没人能扛过‘西班牙苍蝇’。”他拍了拍手,一个军医拿着针管走进来,里面的液体是透明的,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这东西会让你全身肌肉抽搐,像被一万只蚂蚁啃噬,”托雷斯笑了,“想清楚了吗?”

华云龙闭上眼,刚要说话,窗外突然传来爆炸声——是粮仓的方向。托雷斯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一个士兵冲进来:“将军,粮仓着火了!反抗军在趁机救人质!”

托雷斯骂了句脏话,对皮埃尔说:“你看好他,我去处理。”

皮埃尔点头,等托雷斯走后,突然用汉语低声说:“想活命就跟我走。”

华云龙睁开眼,一脸警惕。

“别紧张,”皮埃尔解开他的绳子,从怀里掏出块玉佩,上面刻着个“明”字,“我是双面间谍,奉朱元璋的命令潜伏在鸢尾骑士团。”

华云龙愣住了。

“没时间解释了,”皮埃尔推了他一把,“从后门走,耿炳文在教堂钟楼等你。记住,别说见过我。”

华云龙刚跑出市政厅,就看见耿炳文从阴影里冲出来,拉着他往教堂跑。“你怎么逃出来的?”耿炳文问。

“是皮埃尔救了我,他说他是自己人。”

耿炳文皱眉:“皮埃尔?鸢尾骑士团的那个?别信他,这人出了名的反复无常。”

两人刚跑到教堂门口,就看见周德兴拉着伊莎贝拉从塔楼的天窗跳下来,稳稳落在干草堆上。伊莎贝拉的裙摆沾了不少灰尘,却眼神亮得惊人,手里还攥着把从守卫那里夺来的短刀。

“这边!”周德兴挥手示意,拉着女孩往教堂侧门跑。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托雷斯的士兵已经发现人质被救,正嗷嗷叫着追过来。

耿炳文拽着华云龙往钟楼退,边跑边喊:“去敲钟!快!”华云龙反应过来,几步窜上钟楼,抓起那根沉甸甸的钟锤,卯足力气撞向铜钟。“铛——铛——铛——”浑厚的钟声穿透枪声与喊杀声,在马德里的夜空里炸响。

这是给反抗军的信号——计划变更,全员向教堂集结。

周德兴拉着伊莎贝拉冲进侧门时,正撞见耿炳文在翻找教堂的密室地图。“地窖!”耿炳文头也不抬,指尖在泛黄的羊皮纸上划过,“从祭坛

伊莎贝拉突然开口:“我知道那条路!去年偷偷来教堂祷告时,看见神父从里面出来过!”她拉着周德兴就往祭坛跑,纤细的手指在圣母像底座上摸索,果然摸到块松动的石板,用力一掀,露出黑黢黢的洞口。

“你先下去!”周德兴推了伊莎贝拉一把,转身抽出短刀,对着追进来的两个士兵甩了过去。刀刃擦着士兵的脖颈飞过,钉在后面的廊柱上,惊得他们瞬间停步。

耿炳文已经将钟楼的油灯全部打翻,煤油顺着楼梯往下淌。他冲华云龙使个眼色,两人同时摸出火折子。“数到三!”耿炳文低喝,“一——二——三!”

火折子掷向楼梯口,煤油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将追兵堵在楼下。浓烟滚滚中,耿炳文拽着华云龙往祭坛跑,周德兴紧随其后,反手将祭坛的帷幔扯下来扔向火焰,火舌舔着布料,噼啪作响,暂时阻断了视线。

“快下地窖!”耿炳文第一个跳下去,伸手接伊莎贝拉。华云龙刚要跳,却瞥见钟楼方向有个黑影闪过——是皮埃尔,他正靠在墙边,手里把玩着那枚龙纹银币,冲华云龙做了个“快走”的口型,随即转身消失在浓烟里。

华云龙心头一震,来不及细想,纵身跃入地窖。周德兴最后一个跳下来,反手将石板盖回原位,只听头顶传来托雷斯暴怒的吼声:“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出来!”

地窖里一片漆黑,只有伊莎贝拉从裙摆里摸出的半截蜡烛在微微发亮。四个人沿着潮湿的通道往前走,脚下的石板凹凸不平,时不时踢到散落的骨头,不知是动物的还是人的。

“刚才那个法国人……”周德兴忍不住开口,话没说完就被耿炳文打断:“别回头,先出城再说。”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托雷斯的人很快会找到地窖入口,加快脚步。”

伊莎贝拉举着蜡烛走在最前面,小小的火苗映着她的侧脸,突然轻声说:“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去年我父亲偷偷给反抗军送粮食,就是你们的人接应的,对吗?”

没人回答,但脚步都慢了些。蜡烛的光晕里,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带着潮湿的泥土味,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通道尽头透出微光,是橄榄林的方向。耿炳文示意大家灭了蜡烛,摸黑往外走。刚钻出暗口,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反抗军的人来接应了。

“往这边!”曼努埃尔的声音在林子里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

四个人钻进橄榄林,身后的地窖入口很快被枯枝败叶掩盖。华云龙回头望了眼马德里的方向,夜色浓稠,教堂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他想起皮埃尔消失在浓烟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趟马德里之行,藏在暗处的棋子,远比想象中要多。

而托雷斯的怒吼、士兵的叫骂、教堂的烈焰,都被橄榄叶的沙沙声轻轻覆盖,像一场终将熄灭的野火,在黎明到来前,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