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早朝还未散，朱元璋把那份沾着海水的残损船帆狠狠摔在龙案上，鎏金的龙纹被帆布上的盐渍染得发乌。殿内的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谁都看得出，陛下手里捏着的不是船帆，是压不住的怒火。
“三天了！”朱元璋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手指着殿外，“朕的运粮船队，三百艘船，载着能让北美驻军撑到秋收的粮草，就这么没了？连个活口都没留下？”
站在最前面的廖永忠往前一步，甲胄上的铜片相撞发出轻响，却压不住他声音里的涩意：“陛下，臣带的搜救队把北美海域犁了三遍，只捞到这个。”他举起个用锦缎裹着的东西，打开来，是半块染血的船牌，上面“安远”两个字被水泡得发胀，“这是‘安远号’的牌子，船长是周德兴的侄子，那小子水性比鱼还灵，要是连他都……”
“闭嘴！”朱元璋猛地一拍龙案，砚台里的墨汁溅在奏折上，晕开大片黑斑，“朕要的不是遗物！是凶手！是怎么回事！”
胡大海从武将班列里站出来，他脸上还有道新添的疤，是昨天在礁石上刮的：“陛下，臣敢断定不是海盗。那些礁石缝里的弹片，不是咱们水师的样式，边缘带锯齿，像是……像是西洋人的开花弹。”
“西洋人？”朱元璋眉峰拧成个疙瘩，伸手接过胡大海递上来的弹片，指甲抠了抠锯齿状的边缘，“欧盟？他们敢动朕的船队？”
“不止是欧盟。”耿炳文捧着个沙盘走进来，沙盘里是北美海域的地形，他用小木棍指着一处漩涡，“臣在这附近发现了日式的铁锚链，上面还缠着几缕和服的丝线。”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日本残余势力？他们跟欧盟勾搭上了？”
“难怪找不到踪迹，两股势力合起来，怕是……”
朱元璋把弹片狠狠攥在手里，指节泛白：“朱文正！”
“臣在！”朱文正从文官班列里走出，他虽文官打扮，腰间却别着把短刀——那是他爹传下来的，据说当年跟着太祖爷打天下时用过。
“你带的情报司，就没提前嗅到点风声？”朱元璋的目光像淬了冰。
朱文正躬身道：“陛下，欧盟最近在大西洋频繁军演，臣以为是针对北欧诸国，没料到他们敢绕道太平洋。至于日本那边……”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去年冬天，有艘遣唐使的船在宁波靠岸，船上载的全是硫磺，当时以为是做药材用，现在想来，是造火药的。”
“药材？”朱元璋冷笑一声，“他们的药材，是要炸沉朕的船！”他忽然提高声音，“康茂才！”
“臣在！”康茂才大步走出，甲胄铿锵作响。
“你即刻点齐五千水师，带着新造的‘火龙舰’，去北美海域巡逻！遇欧盟船就查，见日本船就扣！”
“臣遵旨！”康茂才抱拳，转身就要走。
“等等！”朱元璋叫住他，“带上这个。”他从龙案下取出个锦盒，打开来，是面明黄色的令旗，“见此旗如见朕，沿岸府衙，任你调遣。”
康茂才接过令旗，手指触到旗面时微微一颤——这面旗，当年跟着先帝打过鄱阳湖之战，据说染过七十多个敌将的血。
“陛下，”丁德兴忽然开口，他刚从北美回来，靴子上还沾着海泥，“臣有个疑问。”
“说。”
“那片海域有处‘鬼打墙’洋流，进去的船十有八九出不来，欧盟和日本船队怎么敢穿过去？”丁德兴眉头紧锁，“除非……他们有熟悉洋流的向导。”
“向导？”朱元璋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有内鬼？”
“臣不敢妄断，但‘安远号’的大副是吴良的远房表弟，这次也在船上，他最擅长看洋流。”丁德兴低头道，“臣查过，他上个月刚娶了个日本媳妇。”
“吴良！”朱元璋的声音陡然拔高。
吴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陛下！臣不知情啊！那小子娶媳妇时，臣还骂过他，说不该找个外族人！”
“现在骂有什么用？”朱元璋盯着他，“你去给朕查，三天之内，朕要知道那日本女人的底细！查不清，你这个水师提督也别当了！”
“臣……臣遵旨！”吴良磕头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这时，郭英捧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盖着块黑布。他掀开黑布，里面是几块烧焦的木板，上面刻着半个“明”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