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非的刚果盆地里,雨林深处的枪声此起彼伏。支持明朝的部落正带着康茂才绘制的地图转移,他们要去寻找新的橡胶树种植地,而支持欧盟的武装则在后面紧追不舍,他们的向导是欧盟的勘探队,手里拿着标满矿产分布的地图。
“快!他们有猎犬!”康茂才扶着一个怀孕的妇女,在泥泞的沼泽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身后传来猎犬的狂吠和枪声,一颗子弹打在旁边的树干上,溅起的泥浆糊了他一脸。
“为什么要打我们?”妇女的声音抖得厉害,她怀里揣着明朝医官给的草药,“我们只是想种橡胶树换粮食……”
康茂才没说话,他看到前面的河流上飘着几具尸体,那是下游部落的人,他们的独木舟被欧盟援助的蒸汽炮艇撞碎,尸体肿胀得像充气的皮囊。
南非的草原上,冲突呈现出更诡异的形态。支持欧盟的布尔人农场主骑着马,用欧洲的套索捕捉支持明朝的祖鲁人,把他们当成奴隶卖到欧盟的种植园。祖鲁战士则埋伏在灌木丛里,用明朝铁匠打造的铁矛刺穿布尔人的喉咙,然后把他们的尸体吊在欧盟援建的铁路旁,尸体的脚趾几乎能碰到铁轨。
“他们把我们的人当牲口卖!”祖鲁首领握着染血的铁矛,矛尖的寒光映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明朝人说,人都是平等的,凭什么他们能骑在我们头上?”
而在那些原本中立的国家,混乱同样在蔓延。索马里的海盗突然得到了欧盟的火炮,开始劫掠明朝商船;坦桑尼亚的村庄因为争夺明朝送来的稻种而爆发械斗;赞比亚的铜矿工人则在欧盟监工的皮鞭下暴动,用采矿的铁镐砸毁了欧洲式的冶炼炉。
消息断断续续传到南京时,朱元璋正在查看北美送来的奏报。徐猛在纽约修的水渠已经通到了五大湖,耿炳文在旧金山的船坞造出了第一艘改良福船。当蒋瓛把非洲的战报念给他听时,他手里的朱笔停在地图上的密西西比河处,墨滴在纸上晕开一个黑团。
“埃及的水车被砸了?”朱元璋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是,利比亚人干的,用的是欧盟的炸药。”蒋瓛低着头,“周德兴差点被炸伤,现在躲在开罗的寺庙里。”
“肯尼亚的土豆田呢?”
“被埃塞俄比亚的骑兵踏平了,华云龙说,至少有两百个农民死在田里。”
朱元璋放下朱笔,走到窗前。南京的稻田正在抽穗,绿色的波浪在风中起伏。“这些非洲人,”他缓缓开口,“以前是为了吃饭打架,现在是为了跟谁吃饭打架。”
“陛下,要不要派兵?”蒋瓛问,“郭英的舰队就在印度洋,随时能过去。”
朱元璋摇摇头:“还不是时候。”他指着桌上的战报,“你看,他们用的都是别人的武器,打的都是别人划的地界。等他们明白过来,谁是真心帮他们种地,谁是拿他们当枪使,再说。”
他顿了顿,拿起朱笔,在非洲地图上圈出几个点——都是明朝农技师和工匠聚集的地方。“让华云龙他们撤到安全的地方,别掺和。”他说,“告诉那些亲明的国家,保存实力,等雨季来了,我们再送新的种子过去。”
非洲的雨季在一个月后到来,暴雨冲刷着战场的血迹,却冲不散弥漫在大陆上的硝烟。埃及士兵在被炸毁的水渠旁重新挖沟,他们用明军支援的铁铲,一下下凿开坚硬的土地;肯尼亚的农民在被踏平的田里重新播种,华云龙教他们的抗旱稻种在雨后冒出了嫩芽;贝宁的工匠则在诊所的废墟上搭起新的草屋,明朝医官留下的草药种子在墙角发了芽。
而在那些欧盟支持的军营里,穆萨们正对着地图争吵——欧盟承诺的补给迟迟不到,运来的弹药却越来越少。穆萨看着窗外连绵的雨,忽然想起冲突爆发前,埃及士兵怀里那些沉甸甸的稻穗,不知为何,喉咙里泛起一阵苦涩。
这场内乱,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