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旧金山的落幕(2 / 2)

“我点炸药。”朱文正摸出火折子,“告诉耿将军,一刻钟后起爆。”

渔人码头的木板路被血泡得发涨,踩上去咯吱作响。耿炳文举着望远镜,看见腓力站在 pier 39 的栈桥上,正用马鞭抽打一个跪地求饶的士兵。昨天攻到这里时,明军伤亡了三百多人,不是因为联军的火力有多猛,是因为那些藏在集装箱后的平民——有华人,也有欧洲移民,被刺刀逼着举着“欢迎联军”的牌子。

“将军,诺伊谷那边还没动静。”身边的吴良有些急,他的水师陆战队已经在码头外的浅滩泡了两个时辰,海水冻得人骨头疼,“再拖下去,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耿炳文放下望远镜,看向东边的海平面——朝阳正从雾里钻出来,把海水染成一片金红,像极了赵德胜牺牲那天的颜色。“再等等。”他说,“朱文正办事,从不拖泥带水。”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闷响,不是炸雷,是从地底往上拱的震动。电报山方向的联军火力点瞬间哑了一半,栈桥上的腓力猛地回头,脸色比雾还白。

“就是现在!”耿炳文拔出佩刀,刀刃在朝阳下闪着寒光,“传我命令,水师陆战队强攻码头,郭英的炮兵营覆盖电报山,周德兴带刀牌手从唐人街侧击!”

号角声撕破晨雾,明军的红旗像潮水般涌向前。吴良的陆战队踩着齐腰深的海水冲锋,火枪在雾里喷吐着火舌,子弹打在集装箱上,溅起的火星像群受惊的萤火虫。郭英的火炮准得吓人,一发炮弹正中栈桥的支柱,腓力身边的卫兵瞬间被碎木片掀飞,那小子却像疯了似的,举着指挥刀大喊:“不准退!谁退就毙了谁!”

周德兴的刀牌手从唐人街的巷子里冲出来时,正撞见联军往教堂方向撤退。那些士兵显然慌了神,不少人扔掉枪就跑,却被督战队的机枪扫倒在血泊里。“替赵将军报仇!”周德兴的吼声震得巷子里的灯笼直晃,他的重刀劈断了联军的军旗,旗面飘落时,露出后面墙上华侨写的字:“明人在此,勿伤我族”。

圣心大教堂的地窖里,朱文正看着导火索燃到了最后一寸。他摸出怀表,里面是女儿的画像——出发前,那丫头非要把自己画的全家福塞进来,说“爹爹带着囡囡打仗,就不怕黑了”。

“走了!”他最后看了眼那些炸药箱,转身冲向密道。身后的震动越来越烈,碎石从头顶掉下来,砸在肩上生疼。

当他从密道的出口滚出来时,正撞见康茂才带着工兵营接应。“炸了?”康茂才伸手拉他。

“炸了。”朱文正抹了把脸上的灰,“腓力的弹药库,连带着半个教堂,都上天了。”

远处的枪声渐渐稀了。他们爬上诺伊谷的山坡,看见渔人码头的栈桥上,腓力被明军士兵按在地上,他的指挥刀掉在一边,沾着血的手指还在抠木板上的纹路。耿炳文站在他面前,手里举着面欧盟联军的旗帜,那是从电报山的制高点拔下来的。

“旧金山的雾,”耿炳文的声音在晨风中传开,“从来埋不住骨头。”

腓力突然笑了,笑得像只受伤的野兽:“你们赢了现在,赢不了将来!欧洲的舰队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会把这里变成焦土……”

“那是以后的事。”耿炳文打断他,将联军旗帜扔在地上,用军靴碾进血里,“至少今天,旧金山的太阳,是照着咱们明人的。”

朝阳终于穿透浓雾,洒在港口的桅杆上。幸存的华人从藏身处走出来,有人举着残破的灯笼,有人捧着刚熬好的姜汤,往明军士兵手里塞。一个穿长衫的老者走到耿炳文面前,递上块牌匾,上面用金粉写着“还我河山”,字里的金粉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看。

耿炳文接过牌匾,突然对着华盛顿的方向,缓缓敬了个军礼。康茂才、朱文正、周德兴……所有明军士兵都跟着敬礼,手臂举得笔直,像一片在风中屹立的白杨。

电报大楼的残垣上,赵德胜的名字在阳光下格外清晰。晨风吹过,带着海的咸味和硝烟的气息,仿佛在说:这场仗,咱们赢了。

旧金山的落幕,没有欢呼,只有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包扎伤口的呻吟。但当明军的红旗重新插上电报山的那一刻,雾里的血光终于淡了下去,露出了天的颜色——那是和南京城上空一样的,湛蓝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