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的晨雾裹着咸腥的海风,漫过金门海峡的礁石,将整座城市浸得发潮。徐猛站在唐人街的牌楼残柱后,指尖捻着半片碎瓦——那是昨夜欧盟联军的炮弹掀飞的琉璃瓦,边缘还沾着未干的血渍。街对面的天主教堂尖顶斜斜插在雾里,钟楼的时针停在三点十七分,像只被打断的手腕。
“将军,意大利营在电报山架了十二门青铜炮。”廖永忠的声音带着水雾的湿冷,他刚从水上回来,战袍下摆还在滴着海水,“葡萄牙人把渔船凿沉了堵港口,咱们的补给船进不来。”
徐猛抬头望去,雾中隐约传来铁链拖动的哐当声,那是欧盟联军在加固码头的防御工事。三天前明军拿下唐人街时,这里的石板路上还能看见卖云吞的担子,现在只剩下翻倒的竹筐,里面的虾皮混着弹片结了层白霜。
“让胡大海带火铳营去北滩,”徐猛用碎瓦在潮湿的地面上画了个圈,“把煤气站炸了。雾大,火药引信留长些,别伤着自己人。”
胡大海领命时,腰间的酒葫芦晃了晃,酒液顺着葫芦嘴渗出来,在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将军放心,咱火铳营的弟兄,闭着眼都能把火星扔准。”他身后的士兵们扛着改制的火箭筒,那是用明朝的烟花技术改良的武器,铁管里塞满了火药和碎石,虽然射程不远,炸开时却能在雾里掀出一片火网。
此时的欧盟联军指挥部,卡尔正站在市政厅的穹顶下,看着沙盘上插满的小旗。旧金山像块被撕得支离破碎的绸布,红色的明旗和蓝色的欧盟旗犬牙交错——唐人街、北滩、 ission 区各占一半,连 arket 街的电车轨道都成了双方反复争夺的界线。
“西班牙人守住诺布山,”卡尔用象牙杖指着沙盘上的高地,杖尖划过“金门公园”四个字时顿了顿,“让德意志骠骑兵沿海崖巡逻,明人的水师喜欢从礁石缝里钻。”他的铠甲上镶着普鲁士黑鹰徽章,昨夜的巷战在护心镜上留下一道凹痕,像只冰冷的眼睛。
副官突然掀开帐篷帘,带进一股湿冷的雾气:“将军,明人在北滩动了!煤气站那边有火光!”
卡尔走到窗边,雾中果然腾起一团橘红的光,紧接着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他冷笑一声:“徐猛想断咱们的火源?告诉炊事营,今天的肉汤用篝火煮。”转身时,他瞥见墙角的圣母像被震得晃了晃,底座上的拉丁文铭牌裂了道缝。
北滩的煤气站爆炸时,胡大海正趴在废弃的罐头厂里。火光撕开雾幕的瞬间,他看见欧盟联军的士兵像被风吹的麦秸般倒下,其中一个穿着红色军装的法国士兵,手里还攥着半块面包,面包上的芝麻在火光里飞散。
“撤!”胡大海吹响铜哨,士兵们猫着腰钻进雾里,火箭筒的铁管还在发烫,沾着的雾水瞬间蒸成了白汽。刚跑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炮弹呼啸的声音——意大利人的青铜炮开始反击了,炮弹带着尖啸撞进附近的木屋,木屑混着腌鱼的臭味扑面而来。
“娘的,这帮洋鬼子耳朵倒尖!”一个年轻士兵骂了句,被胡大海按住。他们蜷缩在废弃的渔网堆里,听着炮弹在头顶呼啸而过,网眼里的沙丁鱼干簌簌往下掉。
与此同时,唐人街这边,葡萄牙人的方阵正踏着雾来。他们举着两米长的长矛,像一片移动的铁森林,矛尖在雾中闪着冷光。郭英带着盾甲营迎上去,藤牌相撞的闷响在雾里传开,像有人在捶打潮湿的鼓面。
“举盾!”郭英的吼声被雾气揉碎了。葡萄牙人的长矛刺穿了前排士兵的藤牌,一个十七岁的小兵被钉在牌楼的柱子上,嘴里还咬着没咽下去的干粮。郭英挥刀斩断长矛,刀刃卡在木柱里,他顺势一脚踹翻冲在最前的骑兵,马蹄在石板上打滑,带着骑手撞进旁边的杂货店,货架上的酱油瓶摔得粉碎,深色的液体在雾里漫开,像条蜿蜒的血河。
雾渐渐淡了些,露出 ission 区的红顶房子。徐猛看见吴良、吴祯兄弟正领着刀牌手和欧盟联军的瑞士方阵缠斗,那些瑞士士兵穿着黑甲,手里的长戟能轻易劈开明军的藤牌。吴良的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肘部滴在地上,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反手一刀砍断了对方的戟杆,吴祯紧接着补上一盾,把那名瑞士士兵撞进了路边的排水沟。
“将军,南湾的弟兄退回来了!”传令兵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右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英国营的火枪队太厉害了,咱们……咱们没挡住。”
徐猛心头一沉。南湾是明军连接内陆的唯一通道,丢了那里,唐人街就成了孤岛。他刚要下令增援,却听见雾中传来一阵熟悉的笛声——那是耿炳文的牛角号,三短一长,是求援的信号。
“郭英,你守着唐人街!”徐猛翻身上马,马镫带起的泥水溅在战袍上,“廖永忠,带水师去撞开港口的沉船,哪怕只能进一艘补给船也好!”
赶到南湾时,耿炳文正背靠着废弃的火车站水塔,手里的长刀劈得卷了刃。他身边的士兵不足百人,却把英国火枪队挡在铁轨另一侧。那些英国士兵穿着红色军装,排着整齐的方阵,火枪轮流射击,铅弹在雾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